中国需要这样的作家
蒋一谈:这篇押题作品的构想,来自新华社的一条国际快讯:《瑞士正在严格控制自杀旅行》,赫本晚年生活在瑞士,我由此想到赫本。我和众多赫本迷一样,喜欢赫本的纯粹。只有不多的赫本迷了解她的少女心事。我不能将赫本和时尚联系在一起,因为赫本本身就是时尚,她创造了她的时尚,如果将赫本和中国目前肤浅的时尚生活、时尚男女联系在一起,会显得很滑稽。赫本从小缺失父爱,这个故事让我想到中国父女之间普遍缺乏情感沟通的事实。登载赫本照片的六七十年的国外杂志,在当时中国是资产阶级标志,极少人能看到,这些“资产阶级”杂志让我想到美国和越南之间的战争,想到中越战争。我表哥就是一位受过伤的越战老兵,这些年我看过不少中越当年的交战录像,有很多感受。
小说人物最后确定为一对父女:赫本是父亲心中的隐痛,赫本又是女儿成长发展的动力,两种矛盾情绪交织多年,可是父女间又不曾有过真正的沟通。越战老兵父亲身患绝症,想去瑞士体面自杀,女儿不解,继而对父亲倾诉压抑内心的情感,父亲最终揭开内心的赫本情结,以及对生命的理解。这是小说冲突,有了冲突,就有解决冲突的可能性和方法。
小说最大的难度是故事结构,第三稿时,决定选择隐形叙事方式,用两封书信的方式,拉出线索,故事和场景隐藏在人物叙事中,时空交错,初看是凌乱的,只有仔细读完,情节和整个画面才会呈现,让读者自己完成联想和拼接。我尝试让作者和读者共同完成文本的完整阅读感受。在短篇的叙事方式里,隐形叙事难度最大,稍有偏差,就失去很多味道,甚至说就是写作的失败。全篇一万九千字,在短篇是算是长的,但是有读者告诉我,如果静下心,可以一口气读完,中间没有阻碍,但读完第一遍,记不全场景和时空变化,可以再次梳理一遍,拉出完整的画面。写完此作,我感觉自己又前进了一步。
把曾经存在的伟大人物和现实中国人的生活、情感联系起来写作,想法看上去挺棒,其实暗藏风险,如果故事构想不自然,不能够出人意料,就会落下笑柄,因为读者都有阅读习惯,喜欢预设情节,写作者必须敲碎他们的预设,给他们另一个虚构的真实,他们想不到的真实,他们才会满意。
王雪锳:《鲁迅的胡子》、《赫本啊赫本》出版后,有些人说你拿鲁迅和赫本作秀。
蒋一谈:《鲁迅的胡子》出版后,遇到不少类似质疑,读者有批评作家的权利。现在也有些读者急于发表个人的直感,没看完作品,或道听途说,网络的便捷也是推手和兴奋剂。鲁迅先生1936年去世,到2010年,已经整整74年了,为什么没有其他写作者将鲁迅形象放置在当下中国现实生活中呢?或许没兴趣,或许没灵感,或许没有机缘。
《赫本啊赫本》遇到的质疑更大更多,因为关注赫本的人更多。伊斯特伍德、鲁迅、赫本,是人类的公共文化财富,任何作者,包括读者,都可以写,都有权利写。不问自身却责问嘲笑他人,说明其狭窄和无知。
关于写作的发生学研究,其实特别重要,而这项文学研究,在中国几乎是空白,没有教授去讲,年轻的读者对文学真谛的理解,不是在进步,而是倒退,他们已经养成表面快速理解作品的习惯思维。纳博科夫说过:“有什么样的读者,就会有什么样的作家。”这句话初读上去有点别扭,但其实说出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学基因的根本。因为众多读者,众多中国人的文化修养,构成中国的文学基因。中国当代大作家如此之少,跟读者普遍的文学修养粗浅有直接关系,读者不知道如何挑剔和选择,中国作家也许就这样被读者惯坏了。读者的文化课、文学课,一朝一夕就能构建完备?不可能。
所谓我写作上的作秀,他们想说就说吧,未来我还要写孔子、孙悟空,还要写毛泽东,请他们继续说我作秀吧,再大声点说,我等着听但我不会储存他们的声音。
王雪锳:与《伊斯特伍德的雕像》、《鲁迅的胡子》比较,《赫本啊赫本》有怎样的变化?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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