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元宇宙”——杨好长篇小说《男孩们》
杨好的上一部长篇小说是《黑色小说》,曾经入围理想国“宝珀文学奖”决选名单,获得了提名奖。这对于甫一出手写小说就获得了关注的杨好来说,是个很好的开端。她的读书经历丰富,在电影、艺术史和文学方面都有很好的学习经历,曾出版过《细读文艺复兴》这样的艺术史著作,是一位才思敏捷、视野开阔的青年作家。《男孩们》是她刚刚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推出的长篇小说新作,此前也在《十月》杂志发表过,显示了杨好在小说写作上的新进展和新收获。
《男孩们》这部小说,书名就是很好的入口——男孩们,这肯定是一部关于男孩的小说。男孩最终会成长成男人,那么,这肯定又是一部叙述成长过程的小说。以作者杨好的几乎是同龄女孩视角来呈现男孩的成长蜕变的过程,这应该是多么有意味的一部作品?
小说的两个主人公,两个男孩,一个叫陈速为,一个叫李问,在他们向我们走过来的背景中,是城市那庞大的身躯,作为浮现在大地上的衬托而沉默着。书中人物不多,活动的场景主要是北京的别墅区“绿洲”,我还来不及求证,杨好是否在以《玩家一号》里的绿洲oasis虚拟世界来对应别墅社区的富太太空间,但我相信二者揭示了同一种相当真实的虚无和寂寥。前芭蕾舞演员罗老师为儿子陈速为编织的这个安全区域,恰好也是她的为人母的本能、生活的谎言、控制的爱恋、和体内玻尿酸等灌注而成的Metaverse,一个形而上学的,具有超越一切抱负的“元宇宙”。
这个“元宇宙”看似是由自闭症少年陈速为所沉迷的电子游戏《暗黑破坏神》所搭建,其实恐惧恶灵diablo穿梭在矩阵、现实、幻想、梦境的多重世界,与少年陈速为和弑母者李问是三位一体的关系。他要一次一次击败diablo,却知道只有恐惧,比一切现实中的东西都忠诚,只要开机,它就会复活,然后等待你再次击杀,然后,再生……换句话说,人心是恐惧的永恒宿主。李问作为罗老师请来的“密探”,探索她那个有着“思维盲区”和沟通障碍的儿子的一切动态,而这座桥梁本身也担负着极为沉重的记忆。
熟读文艺复兴的杨好,自然对西方神话、传说、宗教与哲学了然于心,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在一个坚实的知识框架支撑之上游刃有余地展开虚构。我更想要强调的是,这一代作者精神结构里有不可忽视的事物。他们对于自我的批判或许少了一点戏剧化因素,其实更为严肃,而且“开蒙”甚早。他们所代表的那种充满生机的所谓“亚文化”,不断为主流文化增加活力,也孵化着多元文化。
我们要尊重这样的现实存在,作为数字原住民或者移民者的杨好们,他们看到的世界,不是按照世界市场从无到有、经济发展从弱而强的顺序线性进行的,这样的平淡存在根本不是他们思维的尺度,他们在具备世界视野的同时,更倾向于以内心宇宙的状态为参照。因此作者杨好自然有权力去质询属于成长的“神话”,正如她的创作谈所说:
“我在上面写下很多名字,然后再擦掉它们……大概过了有大半年的时间,我们一下子被冠状病毒困在了家里,那块白色黑板就摆在客厅的正中间,在被困的几个月里一动不动地对着窗外空无一人的大街……于是,我终于看到速为和李问互相遥望,他们隔着没有边际的玻璃彼此呐喊,然后沉默。后来是陈先生和陈卫国,他们被看不见的隐线牵起,分不清楚哪些是大人,哪些是男孩。他们似乎都想成为大人,又似乎都想停留在孩童时代。”
《男孩们》这部小说中的叙述不是外在的,从一般意义上来说,《男孩们》是有关“存在”的一部小说,在一团幽闭与惩罚的威胁下,不断迈向更为重叠的心理空间。我们需要再次运用meta的魔力,其词源对应的拉丁字母是diabállō,这样看来,Diablo可以拆分为dia和Ballet,作为李问和速为初次识别出对方是另一个熟悉自我的中介,恐惧之王里有着母亲的身影。可能我要冒犯了,天下的母亲都有生死抉择间托举孩子的伟大勇气,却也有如钝刀子般摧毁子一代的魔力。李问在弑母反震自己的精神创伤里是否会有个了结,是真正地穿越这暗地走向亮光,还是在恐惧感里重复坍缩,也是一个未知数。
当然,杨好展现了自己的善良期待:“李问和速为在小说里停滞了自己的成长,但他们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终将以他们的方式持续生长。我几次做梦的时侯都好像在和他们说话,每次都是突然醒来,惴惴不安,我找不到道别的方式。我知道,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李问和速为这两个男孩的命运已经与我的日常生活隐秘地纠缠在了一起,我知道他们的挣扎已经在我眼前挥之不去,但是他们背后隐藏的那只模型船和老人的身形让一切回家的可能成为温暖的希望。”
我想,这是一部真正属于青年的小说。只有更年轻的作家才能写得出来,也只有更为年轻的读者才能理解它。现在,很多年轻人不再像文学史上那些经典作家那样,以各自的故乡(乡村、牧场、小镇、边地等)为文学写作资源,他们是真正没有“故乡”的人——但我并不对此感到遗憾。他们的文学故乡就是此在和此刻,就是存在本身,也是这一座座城市,以及庞大无垠并且遥阔无边的数据海洋。在杨好的笔下,男孩们成长的过程就是反复观照自己的来源和去路,是对本体化的现代生活的生长隐喻,而这是我认为她的写作最为勇敢和决然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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