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沧桑 《纸上》
进入21世纪前后,有学者提出了一个重要议题,即文化的博物馆化的问题。随着信息技术的迭代,一些旧的事物加速进入消逝的通道,这其中就包括附着于旧事物的文化。尤其是地域色彩分明的文化谱系,源于媒体的呼吁,进入抢救性保护的视野,不过,文化的博物馆化仍然作为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上方。即使具备“在地”性的文化序列,比如各地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传承、推广等环节上,依然困境重重,它们如同松软的河岸,而城市化、商业化、娱乐化则构成了近岸的激流。
古法造纸、酿酒、织染、桑蚕、竹编等等老手艺,以及这老手艺后面拖曳着的文化传承,如今皆面临着德国作家克洛德·西蒙的命题——我们始终在流动的沙滩上行走。就原生态的传承和展现来说,外因在于文化保护,而内因则是一种刻苦磨砺的匠人精神。匠人精神当然难得,如果离开了极个别老手艺人的坚韧和坚持,很多古老的手艺或者消逝或者进入展览厅,而匠人精神散布于江河大地的隐蔽之处,没有有心人的寻访和记录,他们很难从阴翳之处闪现出来,站立在公众面前。浙江散文家苏沧桑的《纸上》则是文学形式上的转化,通过记录、追踪、工笔描摹,再现了地方文化的传承线条。
在《纸上》一书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打开的苏沧桑,将自我敞开,把他者的故事和人生经验纳入到与自我同声共振的层面。这本18万字的散文集计收录了七篇散文,除了《牧蜂图》的故事生产地在西部边疆之外,其他皆为浙江本土的地域文化的产物,云集了蚕丝、古法造纸、越剧、龙井茶、玉环黄酒、西湖船娘这六种地方文化的符号。一方水土养育一方文化,作家在开掘地方文化之际,重心并没有放在刻画这些文化产品的闪光、独特和精致之上,文化果实的精绝如缕,博物馆里的洋洋浩叹就已经足够。其散文重点钩沉的是,具体是谁,在哪个隐蔽之处,以什么样的方式产出这些文化果实。与文化馆、博物馆驻足不同的是,文字要拨动的不是骤亮的眼神,而是内心的曲线。这曲线来自于文字雕刻下的逼真触觉,来自于感同身受,来自于不同匠人所表征出来的基本精神。当然,这曲线作为隐在的情感逻辑,同样贯穿于七篇作品之中,成为串起珠玉的线绳。
如果以精神提取的方式加以命名的话,这种内心的脉动皆从属于“以缓慢对抗遗忘”的主题陈列。《纸上》中砍竹、捞纸的细节,《春蚕记》中沈桂章撒下桑叶的场景,《冬酿》中七个海岛男人的心事,《船娘》中玉法的手稳心稳,他们以同样的缓慢,对抗孤独和时间,对抗寂寞和遗忘。他们的沉静与艺术中的专注近似,时间停止的地方,传神的艺术果实方得以结出。
有学者曾以“静水流深”一词概况石黑一雄的小说美学,静水流深也符合《纸上》的风格容貌,这一系列散文无疑是主情的,但却有特别的克制在里面。为了藏住情感的翻腾起伏,集子里的多个作品皆采取双线叙事的手法。其中,《冬酿》一文特别典型,海岛渔村的酿酒工艺被作家分解为不同的环节,而“我”在不同年岁与酒的关系碎片,适时地楔入,不同的秩序和事件并置在一起,统摄于情感的舒缓流向之中。当然,叙事的转折,形成纵横向关系,也是长散文的结构要求,如何平滑妥帖地将不同叙事线头加以处理,考验的是散文作家的结构能力。在苏沧桑的笔下,情感线条昂扬之际,也是她叙事转换机制启动之际,借助于叙事机制的调和,使得她笔下的情感形态以漫溢的形式向两边逸出,而非疾驰向下的姿态。
静水流深对于《纸上》而言,有两个支柱,一是温婉的情感,这种温婉的情感来自作家扎实的田野经验,也来自作家文化人格中以身心近之的体察原则。另一个支柱则是明丽的语言,文学是语言的突出,经过多年的历练,苏沧桑找到了属于自我的节奏、准确性与曼妙。像《纸上》中“一小片天空被毛竹梢搅动了几下,随着一棵毛竹慢慢倾斜,倒下,一小片天空就大出一点点”,像《春蚕记》中“空中一批骏马形状的晚霞飞驰在桑林之上,雨后黏成一团的湿气,被一声声锐利的‘咔咔’声啄破”。类似这样的语句在其他篇章还有很多,它们皆传神生动,蕴含着独特的韵味。
纳兰性德有一句词,“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情深之处,无论自然还是人间,无论细枝还是尘土,皆会成为华兹华斯笔下那朵微小的花。
(《纸上》苏沧桑/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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