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安吉堡的磨工》
乔治·桑《安吉堡的磨工》内容简介:
玛塞尔是位刚刚守寡的男爵夫人。她的秘密情人亨利·列莫尔,憎恶金钱,把家里的钱财散光后自己当了机械工人。他虽然深爱着玛塞尔,却不愿和一个有钱的贵夫人结婚。为了消除亨利的顾虑,玛塞尔决定带儿子去乡下田庄处理田产,然后也把个人资财分散出去。在乡下,玛塞尔偶然认识了善良正直的磨工格南·路易,两人成了彼此信任的好朋友。格南·路易和租种玛塞尔土地的富农布芮可南的女儿罗斯相爱,却遭到了贪恋钱财的布芮可南夫妇的反对,路易为此深感苦恼。玛塞尔住在布芮可南家里,和罗斯无话不谈。她竭尽所能撮合磨工和罗斯,但罗斯还是被父母逼得差点发疯,重走姐姐的老路:姐姐正是因为父母对其婚事的阻挠而发疯的。某天晚上,罗斯的姐姐放火烧掉了家里的房子,玛塞尔的全部钱财化为灰烬,布芮可南的家产也损失殆尽;但磨工格南·路易却意外得到了他一向善待的老乞丐的10万法郎遗产。这10万法郎原是布芮可南的父亲和玛塞尔的祖父的,磨工把这些钱分别还给了布芮可南和玛塞尔。布芮可南同意了罗斯和磨工的婚事,玛塞尔和亨利也终成眷属。
乔治·桑《安吉堡的磨工》赏析:
19世纪上半期的法国文坛活跃着一位“风流倜傥”的女作家——乔治·桑。她就像是一个双性同体的人:一方面,容颜美丽,具有女性的万般柔情,据说一生交往过十几个情人,其中包括大名鼎鼎的音乐家肖邦、李斯特、作家缪塞;但另一方面,她又像男人一样独立不羁,很早就和丈夫分居,独居巴黎靠稿费养活自己和儿子,平时还爱穿男子礼服和长裤,不喜化妆。她因私生活遭到不少人的非议,但同时又因杰出的成就赢得更多人的欣赏。乔治·桑在世时就已蜚声国内外,影响遍及社会思想、政治文化、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马克思和恩格斯对她都有较高的评价,马克思甚至把他的著作《哲学的贫困》题献给乔治·桑。
《安吉堡的磨工》属于社会小说。作家以从“第一天”到“第五天”的五天时间为题,把错综复杂的情节、各式各样的人物巧妙地编排融和起来。整部作品看似松散,实则集中、紧凑。在小说中,乔治·桑大胆表达了对社会问题的一些看法,比如贵族和人民之间的矛盾对立。虽然身为贵族,但作家却公开表明了对贵族的批判态度,把他们称为“大地上没落的统治者”。对于劳动者,乔治·桑从不掩饰对他们的喜爱之情,赞他们为“先知”,还要让有钱人抛弃财产自食其力,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去,因为他们拥有有钱人已失去的信仰和热情,肌体健康,而有钱的上层阶级却是病人。《安吉堡的磨工》以其深刻的思想性、卓越的艺术性在法国文学史、世界文学史上都占据着重要地位。
乔治·桑在《安吉堡的磨工》中塑造了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尤以玛塞尔为突出代表。她是小说中的女主人公,美丽、善良、真诚,非一般贵族女人所能比。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可谓是一个背弃了贵族阶级的叛逆女性形象,她的一些行为也超越了其所处时代。身为有夫之妇,她爱上了机械工人列莫尔,并把这段婚姻之外的爱看作再自然不过的感情。她看重的是两性之间爱的实质,而不是婚姻这种形式上的东西,爱情可以不为形式所约束,也可以冲破一般的道德观念。为了打消列莫尔的顾虑,她毫不犹豫地放弃所有财产,欲将自己“降”至和列莫尔一样的平民地位。此外,她还能够放下架子和劳动人民结为挚友,为了帮助磨工宁肯牺牲自己的利益。在当时那个等级界限壁垒森严的时代,这实在难能可贵。
另一方面,玛塞尔的叛逆性表现得并不彻底。虽然对列莫尔怀着炽热的爱,但她终究不能无视旁人的议论。在第二段选文里,我们可以看到玛塞尔所说的这样一句话:“我难免要怕旁人的谈论,多方地顾虑;给自己加上了种种严厉的约束。”故此,她处处小心谨慎。她也无法完全突破不合理的道德伦理的限制,思想深处浸染着其所处时代的印记。在第三段选文里,她对列莫尔说:“我们应当遵守各自的本分。即使我们在这里可以安然无事地互相往来,不会遇着什么阻碍,可是我们这样快便聚会在一起,未免与宗教上的教义是违背的。”为了服丧的礼节,玛塞尔强抑感情,狠心要列莫尔一年之内不要见她。这在列莫尔看来是十分荒谬的,如第一段选文所述,他认为“当死者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惋惜的,爱情已经正大光明地倾向于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如果还拘泥习俗的话,那不是变成虚伪了吗?”即使学识不高的磨工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但玛塞尔却无法摆脱上流社会的这套繁文缛节,为自己戴上了不必要的枷锁。
除了塑造出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安吉堡的磨工》还表现出其他艺术特色。比如,行文中处处涂抹着或浓或淡的情感色彩,表现于人物的动作、言谈、心理上。第一段选文中,列莫尔听到磨工叫出“玛塞尔”的名字时竟然会战栗起来,接着又“攥住磨工的胳膊,渴望再听一遍这个名字,又是怕在这旷野荒郊的回声中亵渎了这个名字”。列莫尔这一反应纯粹是下意识的,仅仅是听到别人说出了情人的名字,爱的感觉便一下子喷涌而出。于无声处见深情,他对玛塞尔无比深沉的爱尽显无遗。虽是狂热地爱着玛塞尔,列莫尔却欲忍痛弃下她远走非洲,因为他和玛塞尔之间横亘着金钱和地位上的巨大差异。他不愿意娶一个有钱女人,理由正如他所说:“我这样一个无产者,不顾羞耻地去和一个有钱的女人结婚,可是阶级的仇恨,平民和贵族的斗争,会使这个高贵的女人因为做出了这种玷辱门第的选择,而受到种种迫害的……要把一个被我热爱的女人拖累到去反抗她的家庭,使所有那些一向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人们都起来责备她,那究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他对磨工说出的这番话表明,为了不让情人受到伤害,他情愿牺牲自己的感情,远走异国他乡,即使前路危险重重。人们往往难以跳出自己所生活的社会空间,也很难越过其所处的历史时代。在当时的情况下,列莫尔无奈之下做出此种选择也是无可厚非。殊不知,他的选择却会违背爱的初衷,或许会给玛塞尔带来更大的痛苦。
玛塞尔和列莫尔的爱情一直处于秘密状态,迫于社会现实,两人都想要压制自己的情感,但只要稍受触动,这股一直奔腾不息的感情潜流就要涌现出来。第二段选文中,玛塞尔一听到磨工提及亨利·列莫尔,就激动不已,一迭连声地询问列莫尔的情况,关心和想念之情溢于言表,情绪也越来越难以控制,由“面色苍白”到“心情是那样地激动,也不想再加以掩饰了”,再到“连呼吸都阻塞”,又到“内心激动得更厉害了,也更顾不得来加以掩饰了”。最后当她猜到列莫尔就在附近时,“很兴奋地带着十分果断的神情站了起来”,然后便热情地握着磨工的手请求他告诉自己列莫尔在哪儿。通过一句句的问话,一点点的心理变化,玛塞尔心中充溢着的丰富情感淋漓尽致地流淌了出来。
第三段选文是玛塞尔和列莫尔在磨工的安排下终于得以见面的情景。在这里,乔治·桑更是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男女主人公各自的激动心理,以及他们之间情意绵绵的对话,字里行间蕴含着火一般的热情,玛塞尔和列莫尔的感情被推至最高潮。乔治·桑本人具有不平凡的情感经历,身为女作家又天生多了几分爱的敏感性,亲身的情感经历渗入到小说之中,更增添了浓郁的情感色彩。
乔治·桑的小说很容易感染人,读她的作品可谓是一种享受,但也时不时地会受到点儿“折磨”:作家喜欢拿小说人物代言自己的思想,常常让他们一张口就是鸿篇大论。这是那个时代不少小说家的通病,是小说发展到那个阶段的历史印记。明白了这一点,今天的读者也就不会过分在意。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