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塞《一个世纪儿的忏悔》
缪塞《一个世纪儿的忏悔》内容简介:
“我”(沃达夫)是一位生活在19世纪的法国青年。在一次宴会上,“我”无意中发现自己的情妇与挚友有私情,心灵上遭受极大创伤。为摆脱失恋痛苦,“我”尽情放荡:吃喝嫖赌,醉生梦死,狂欢纵欲。结果精神颓废、意志消沉。后来,“我”回乡为父奔丧,邂逅年长自己好几岁的寡妇比莉斯。她善良、贤德而美丽。“我”无法抑制对她的爱恋,把她看成是美的化身,并很快坠入爱河。但过去的记忆总是涌上心头,像一根根毒针时时刺痛“我”的神经。“我”开始自寻烦恼,怀疑比莉斯的忠诚,自己饱受嫉妒的痛苦,也使比莉斯在精神上备受折磨。但比莉斯仍满怀希望拯救忧郁无助的“我”。为了摆脱过去生活的阴影,“我们”决定远走他乡。在逗留巴黎期间,“我”又旧病复发,开始怀疑比莉斯与其同乡青年史密斯精神相通、心心相印。“我”嫉妒,疯狂,时时在精神上折磨比莉斯。在种种不快后,“我”向比莉斯告别,独自登上马车,告别了巴黎,也告别了这一段既令“我们”幸福无比也使“我们”痛苦不已的生活。
缪塞《一个世纪儿的忏悔》赏析:
《一个世纪儿的忏悔》是法国作家缪塞的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讲述的是一个身患世纪病的青年的悲剧。作品塑造了一个对社会不满而又无意反抗、面对黑暗现实存几分嘲讽又带几分厌弃、半是自由追求半是沮丧颓唐的浪荡子形象——沃达夫。不少专家认为,小说中的沃达夫就是缪塞本人,而小说中的女主人公比莉斯,则是当时与缪塞有着千丝万缕恋爱关系的女作家乔治·桑。缪塞与乔治·桑的恋爱是以悲剧告终的,究其原因,就是这部小说中提到的“世纪病”。
什么是“世纪病”呢?沃达夫为什么会患上“世纪病”呢?
19世纪的法国,经历了资产阶级大革命,拿破仑第一帝国的兴起和崩溃,路易十八的两次复辟,查理十世的登基,七月王朝,法兰西第二共和国,以及拿破仑第三的第二帝国,时局异常混乱。在这几十年里,法国国内阶级矛盾异常尖锐,革命和反革命斗争层出不穷,政局动乱不定,时事变化无常。这是一个没有理想没有信仰的时代。正如作者在小说中所说的“过去所曾经存在的已不复存在,将来总要到来的尚未到来”,社会上只剩下庸俗、自私、虚伪和黑暗,没有人看得见光明和未来。混乱时局中,“忧郁的母亲们生下了神经质的、苍白的、激动的一代儿女”。于是,这一代的青年便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忧郁情绪。他们空虚、孤独、冷漠、悲观、失望、怀疑、嘲讽一切,彷徨不知所往,跌入了痛苦的深渊,普遍患上了所谓的“世纪病”。
作者缪塞擅长动人的爱情故事描写和细腻的心理分析。本书摘选的这一段文字,就是一连串精彩的对话描写和心理描写。缪塞运用了多种形式的对话描写,恰如其分地刻画了主人公沃达夫细腻敏感的恋爱心理,以此凸显了沃达夫所患“世纪病”的典型症状。
首先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反复的话题与怀疑的心病。颇引人注目的是反复的话题——关于嫉妒和背叛。比莉斯义无反顾地随沃达夫去了巴黎,但沃达夫遭情妇和挚友背叛的沉痛回忆又一次将幸福的小门关闭:他疯狂地嫉妒比莉斯和她同乡史密斯的“心心相印”,他疑心情人的背叛。于是他就在离开巴黎这个问题上耍了小伎俩,让比莉斯马上离开史密斯、离开巴黎跟他走。比莉斯在惊愕的同时也答应了他的提议,可这时沃达夫开始质问她的“秘密”:“你到底对我隐藏了些甚么秘密?假如你爱我,你还用得着在我面前扮演那种可怕的喜剧吗?”可事实上,比莉斯如何说得出并不存在的秘密呢?她一再地告诉沃达夫:“你错了”,“你弄错了。”可沃达夫并不理会,他疑心比莉斯的伤心不是为他,也疑心这次旅行她其实不是心甘情愿,并且已经在懊悔了。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要求比莉斯必须把一切说清楚,不然他就放弃一切。无论之前有多么美妙的长篇大论,到最后他总会回到同一个话题:“你到底愿不愿意回答我?”或者“怎么样!我亲爱的,难道我们现在已经不再有说知心话的日子了?”等。可每一次,比莉斯的回答都让他深信比莉斯施展的是“整套的女性的虚伪”。他无法使比莉斯坦白一切时,他甚至想到了运用诡计或诈骗,妄图想要套出他怀疑的秘密。沃达夫反复质问比莉斯,一次又一次,绕来绕去,这么长篇幅的一段文字,其实只有一个无法结束的话题:怀疑背叛。接下来是语词的重复。对话中,多次有语词上的重复。如比莉斯的回答:“我们走吧,我们走吧!”可以看出比莉斯的无奈。沃达夫在心中想:“必须如此!”也大声重复:“必须如此!”以及“多么愚蠢,多么愚蠢!”这些重复的言语,表明他懊恼自己想法的幼稚,懊恼自己不应该妄想得到一个女人的爱情,懊恼应该清楚这世界不可能有女人的真诚。其实,无论是反复的话题,还是反复的语词,都反映了沃达夫的心病。
除了反复和怀疑,还有许多排比句与嘲讽的语言。例如,这段文字中就有几种不同句式的排比,各有特点。如“我接着说:‘为甚么我们还要欺骗自己?……’”这一段用一系列的反问句组成一组组排比句,造成一种急迫而强烈的气势,以此来反映沃达夫当时心中暗暗压抑的怒火和对比莉斯迟迟不说真话的不屑和讽刺。这一组句子,中途没有停顿,因为感情的激烈无法容忍语言上的停顿,思想的倾泻无法容忍语言的阻挡。沃达夫希望借由这样的讽刺来引出比莉斯对背叛的承认。当比莉斯又一次说到:“你错了……”沃达夫更是恼火和鄙弃:“为甚么这么缺乏真诚?……”一再出现的反问句,加强了语势和情势,也透露出主人公心理的焦急和无依。再如一组陈述句的排比:“我苦恼地说:‘多么愚蠢,多么愚蠢!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获得一个女人的真情……这一切要到甚么时候才能了结?’”沃达夫用肯定的语气大加讽刺比莉斯口中的忠诚和贞洁。这又是一次内心的真实表现。他不相信比莉斯的话,因此嘲讽他所怀疑的一切。他认为忠诚是多么的愚蠢,只可能通过偷偷摸摸的途径才可见真实。他认为一切猜疑都是必须的,诚心相待是不可能的。他认为比莉斯会懊悔现在没能改变恋人的嫉妒,骄傲是不能给她以安慰的。对此,他深信不疑。其实,无论是反问语气的排比还是肯定语气的排比,都是沃达夫以极其激烈的感情在嘲讽他所珍视的爱情,嘲讽他所认为的不忠的爱情。
除了怀疑和嘲讽,身患“世纪病”的主人公还有彷徨的病状,小说中还运用了多种疑问句来仔细描述“世纪病”的表现。如“我突然对她说道:‘比莉斯,你到底对我隐藏了些什么秘密?……’”这是沃达夫对情人的疑问,对爱情的彷徨。也有反问句,如上文的一系列用反问组成的排比。这是沃达夫对未来疑虑和彷徨。还有设问句,如沃达夫嚷道:“为甚么?为了证明我不是懦夫;如果不这么做,世人会以为我真是个懦夫。”沃达夫想要确认自己不是懦夫,所以硬着头皮去决斗,但在那场决斗中,却体现了他的懦弱。越是想要证明自己,就越觉得一切都没有未来。所以沃达夫说:“如果我将永远失掉你,你可用不着再给我甚么希望,因为,上帝知道!光凭希望我是再也活不下去了。”可见世界在他眼中是灰暗的,唯一可以寄托的是爱情;但爱情给予他的只是痛苦和失望,于是人生就成了黑暗。
正是在这些描写中,作者精细地刻画了沃达夫的畸形而又病态的心理,深刻地反映了他的怀疑和彷徨,袒露出他内心深处的矛盾、痛苦和激情,从而也决定了他与比莉斯无可挽回的悲剧结局。缪塞向我们展现了一个身患“世纪病”的青年:悲观、空虚、缺乏理想,毁坏自己和爱人的幸福。其社会根源,在于小说一开始便提到的拿破仑帝国的崩溃,以及拿破仑英雄主义的幻灭。缪塞正是以这样一个爱情悲剧表达自己对时代和社会的强烈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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