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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端木向宇长篇小说新作《古琴散人》

发布时间:2021-10-14 来源于:网络 作者: 茅震宇 点击数:

  拿到端木向宇的长篇小说新作《古琴散人》后,除了感叹这端木太厉害了,年年有一二本新书外,还对书名犯了点难,因为现在新兴名词实在太多,像我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常常跟不上趟,弄不明白新词的含义。马上翻字典和上网搜索,想弄清“散人”一词的确切意思。《辞海》上只有一种解释,即不为世用的人。而百度百科的解释有这样几种:一、平庸无用的人;二、不为世用的人;闲散自在的人;三、玩世不恭,放任自流,不受束缚的人。虽然《辞海》严谨标准而且权威到不可撼动,但我想,语言也是活的,相对而言网络平台的与时俱进速度更快些,包容度也更大些。而当我看完《古琴散人》,回头再琢磨这书名,我以为这“散人”的意思应该是兼而有之的,几种可能都沾一点吧,也就是说百度百科上说的这四种可能性都有,反正读者凭自己的理解去解读吧。记得曾看到过一位作家说的,作家只负责把作品写出来,至于怎么理解那是读者的事。我想,《古琴散人》的作者可能也是怀着这样一种与读者玩一把猜谜游戏的心理吧,当读者较真费劲地去求证“散人”到底是啥意思时,那么正中作者下怀,她正躲在一旁偷着乐呢。

  新书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装帧设计不错,尤其是封面十分高级,这高级不是用材,而是独具匠心的韵味。纯白色的底,凹凸压印出的古琴上是书名和作者、出版社的烫银字,而占封面主体的一片白色,仔细辨别能看到凹凸压印着一幅古意简笔的画,画上一枝老梅站着一只喜雀,梅下是一位古人,好像还有一张古琴。这一切似有似无,意境悠远,古朴高雅。泡上一杯香茗,捧着这样一本书读,犹如与一位素净的古典美女相对而坐娓娓而谈。当读完全书后,再合上书本闭上眼睛,默默地抚摸封面,指尖似乎能感触到书中琴弦,恍惚间好像会听幽幽缥缈的琴声,在叙述那悲欢离合的故事。

  小说开卷就有种古风扑面之感。整部小说虽然说的都是当代的事,但营造出来的却是一种古味,一种融古通今的江南文化特有的韵味。陈一景、方劲松、吴媛媛的人生与古琴密切相关,而他们的第二代吴棐、陈冰灵、方楠等的身世与现状也与古琴有着不解之缘。仅看人物名字就可以知道与古有关,与文化有关。我年轻时也曾学着写过小说,我给笔下人物起的名字也就是王建国、李建华、钱卫其、陆文辉、徐惠民之类的,一看就是扔到人堆里分不清谁是谁的大路货,这就是差距。《古琴散人》里的吴棐、陈冰灵、陈一景、萧玉等一看名字就既有诗情文气,有琼瑶味,而琼瑶味其实就是一种现代人诗意化的古韵,不是凡夫俗子。而像陈冰灵称吴棐为“棐哥哥”,吴棐称陈为“灵儿”,吴母称儿子为“棐儿”,又都让纸面古风阵阵。相信作者这样写法是颇具匠心的,既能赢得看惯影视剧的年轻读者的喜欢,又能让上了年纪又喜欢传统文学的人接受。

  书名是古琴,古琴当然是道具,也是中心线索,是串联全篇的纲绳,更是全书的灵魂。用物件来贯穿全书,维系所有的人物,让情节全都与这物件有关,也是传统戏剧化构筑的精髓所在。书中主人公的悲欢离合,都与古琴相关。得琴、夺琴、斫琴、学琴、藏琴谱、得琴谱,处处浸着人性善恶、人心美丑、爱恨情仇,需要洁身宽衣、焚香静心、物我相忘方能触碰的古琴,却也被方劲松、陈一景等的利欲纠缠,高雅的幽幽琴声背后,竟也有黑幕和算计、痛苦和眼泪,甚至还有刀光剑影、杀人放火。

  悬念和巧合一向是作家制造故事的基本手段。吴棐与单身的母亲生活在一起,而且母亲一直对他父亲的事讳莫如深,这就暗暗地种下了一个悬念,让读者对他母亲吴媛媛的单身问题有了一种神秘感。而作者在上半部书中一直按下不表,却又故意对这个问题若隐若现地反复提及多次,让人充满定要一看究竟的好奇。直到后半部这个谜才揭开,果然是十分戏剧化的。吴棐的亲生父亲并没有如他母亲所言已死了,而是就活在他眼前,就是他的古琴老师、恋人陈冰灵的父亲陈一景,陈冰灵又是陈一景的养女,而陈一景又与吴棐的邻居方楠的父亲方劲松曾经是好兄弟、后来又成了死冤家。书中的次要人物如方楠、蒋小秋、杜仁、萧玉等人,也不是可有可无的,如蒋小秋以文化经纪人身份出现,又在与其他几个人纠缠,她身上自带神秘感。这几个次要人物的左右穿插,把故事推进到更加生动热闹,还多了许多曲折波澜。当吴棐坐在家里正愁没个书画经纪人时,邻居方楠敲门而入,就要给他引见自称有门道的蒋小秋。读到这里你一定会说真是无巧不成书呀,可再读下去,却又不得不佩服作者的高明,原来蒋小秋其实是个游走于文化界和商界的掮客,这样的人当然无孔不入,闻着一点腥味就来,更何况她与方楠、陈一景的关系似乎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还有杜仁,他在自己的琴社里对着吴棐将自己与陈一景关系等和盘托出,还大谈宋代古琴等,读这一章节,我的眼前就是一幕戏剧舞台上一场戏,大段的对白和唱段,将前面的情节作了交代、对后面的发展做了铺垫。可见作者的大胆与巧妙。

  以往小说叙述大多采用上帝之眼的手法,即作者让读者成为全知的,近十年来小说家们又大多改用了主角之眼,即读者只能跟着主角的视角来进入故事。而《古琴散人》的起承转合恰到好处地融合了这两种手法,前半部分都让读者跟着吴棐走,吴棐到徐家镇方劲松的木器加工厂、绘画、学琴、听“老八张”古琴曲,与杜仁相识、到陈一景琴社,吃八宝粥导致腹泻住院、与母亲谈父亲的事等,都是吴棐的经历和感知。而到了后半部分,关于吴棐生父的悬念渐渐明朗,作者就又将镜头对准陈一景,还采用了时空转换、蒙太奇等手法,让读者全景式地了解四十年来几个人物的恩恩怨怨。时空跳转,古琴与《神奇秘谱》的存在,竹林枯井、坟场焚琴、舟上人影的出现,环环相扣,神秘而又合理,男人与女人,友情与爱情,诱惑与操守,人性与法理,种种交错,大起大落又不慌不忙的叙述,显示出作者对故事全局的叙事水平和整体把控能力。

  虽然说作家就是杂家,但做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实在不多。《古琴散人》全面展现出了作者在建筑、音乐、书法、绘画、诗词等方面精深造诣,真的是具有博古通今的才能。借助杜仁之口科普了一下古琴知识,跟随着吴棐学琴听碟,读者还可以获得不少古乐和琴谱等学问,所以将这样一部小说当作古琴入门书来读,也未尚不可。还有几处也值得一提,像多次出现的吴棐梦境,这当然是作者刻意设计的,是在推进故事进程中的精心构筑,每一处如一篇美妙的散文诗,还能让人联想到《红楼梦》中贾宝玉三次梦境,每次都暗藏玄机一般。从这些设计中,也可以看出古典文学传统手法对端木向宇的影响。

  我对小说的理解就是讲故事,只是把故事讲得艺术一点、高级一点、巧妙一点罢了。尽管不少理论高深的人不同意这个观点,认为小说要淡化故事情节,要与通俗文艺的故事分道扬镳。但我记得小说家莫言一直自称“我就是个讲故事的人”。这也就让我坚持自己观点有了底气。生活中不乏曲折离奇的故事,而当你将生活中的故事写出来后,却会发现不是不生动了,就是不可信了。也就是说创作与忠于生活的难度就在这里,都知道文学创作要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但要真正做到这个是很难的。《古琴散人》能把看似不可能的故事写成了可能可信,既出乎预料之外,又符合情理之中,这就是本事。

  再说一点与本书有关的题外话。现在的出版社和书店大概是为了营销,也可以说是为了方便读者,将书籍作了简单归类,仅小说柜就有古典小说、现代小说、社会小说、时政小说、畅销小说、言情小说、流行小说、青春小说等,且不说这样归法是否科学合理,仅对于端木向宇来说,她的十几本书就很难准确定位属于哪一类,这也就让我对相识二十多年的端木本人也犯了难,很难用一二种创作概念来称她是什么类型的作家,但我自认为用勤奋耕耘的高产稳产作家来称她还是比较准确的。《古琴散人》如果能改编成影视作品,可能会有不俗的收成。而影视需要走市场化一点的名字,叫《古琴散人》显然太雅,《古琴恩仇》《情仇琴缘》似乎会有市场号召力的。这就是出于对小说的喜欢而瞎操心了。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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