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季宇90年代以来的短篇小说
季宇90年代以来的中长篇小说创作成绩突出,短篇不过十篇,在小说家中,这样的数量是不多的。可就这样,他的短篇仍保持着较高的思想内涵和艺术质量,散发出独特的艺术魅力,这不能不令人称奇。根深叶茂,厚积薄发。季宇的短篇小说无在思想还是艺术上对中西多有摄取,读来耐人寻味。
正如季宇的中长篇可分现实和历史两大类,他的短篇也是这样。《街心花园的故事》、《小岛无故事》、《老杆二三事》、《小说两题》、《老范》①等,写的都是改革开放以后各色人等的生活。
《街心花园的故事》叙写的是八十年代初的一桩荒唐事。某座城市竖立了一些雕塑,其中有一尊是裸体的古代牧羊女,想不到一个青年爱上了这座雕像,经常夜晚趁无人之时趴在石像上,摸牧羊女鼓鼓的奶头,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大家都认为这个青年神经病,某天夜晚,环卫工人的“我”,善意地递香烟给他,想和他沟通,他却恶狠狠地说:“当心我宰了你”。但这个人们目之为怪人的青年对牧羊女雕像是真心爱慕,一班小青年中的一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搂住牧羊女做轻浮之态时,他愤怒了,马上咆哮道:“当心我宰了你”,可见,那个夜晚,他对“我”的恶言恶语,也是怕“我”不尊重牧羊女雕像,对她有什么不严肃的行为。
为“牧羊女雕像”,怪人和这伙青年打了起来,当晚,他就用大铁锤把牧羊女的头和乳房敲了下来。怪人被公安局带走了,劳改时自杀。作者不认为怪人的结局是有关部门放松思想教育的结果,而是一种变态心理所致。通过一位医学专家的口,说这是“皮格马里翁现象”(Pygmaliouism),亦称雕像恋。
需要指出的是,“雕像恋”,作为性心理变态,在中国古已有之。据王嘉的《王子年拾遗记》记载,刘备就是一个雕像恋者。他喜欢甘皇后,还爱某人献的三尺玉人,把玉人置于帐中甘皇后一旁,白天讲说议论军国大事,晚上一边拥抱着甘皇后,一边玩赏着玉人,搞得后宫不仅嫉妒甘皇后,也嫉妒玉人。通过《街心花园的故事》,我们不难看出,刘备的这种“雕像恋”在中国现代生活中并没有绝迹。
季宇当过兵,在中长篇创作中,并未涉及他这一段时期的生活,《小岛无故事》虽不能肯定是他兵营生活的实录,但可以说,与他的军旅生活有某种关系。小岛是孤零零的,除了驻扎的一连士兵,平时,连个女人的影子也见不着。连长爱人来探亲,大家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不得了,有人干脆到码头迎接,为的是一窥芳容。当夜,有的士兵遗精了。一场篮球赛,也因连长娘子的一声尖细悦耳的“好球”,顿时激烈起来。连长娘子走了,大家都去送行,这是小岛的节日。大家都在等待第二个节日——二排长家属的到来。
小说中设置的两个细节,起到了对比、反衬的效果。一是一班长带领大家学习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他念,战士在听,还有就是机械的训练,目的是突出小岛军营生活的单调和枯燥。有了这样的描写,读者就明白,为什么女人的带来,会在战士心中掀起那样的波澜。小说很短,揭示的只是军营的一角,其深刻性、敏感性,读者一望皆知。
《小说两题》写了两个普通人,一是同窗大头,一是老兵罗大满。大头是一个不断折腾,不断有故事的人。他的嘴巴是巨人,行为是矮子。这种天赋在童年时期就表露出来,老师布置作文《给越南小朋友的一封信》,他讲得头头是道,写出来,老师直摇头。中学毕业后,大头做钳工,跟同学说,他正在构思一部超过《艳阳天》的小说,不多时,又说改写剧本啦。剧本自然流产,按大头的说法,谁能靠那玩意赚钱,到海南才是牛逼。他真的到了海南,但他说的生意都不能当真,大头是一个“大话好救命”的人,既然他把自己看成商人,那就什么来钱,他就是什么。果然,“我”在某年年关的时候,看到大头在个体小吃店吃早餐,他又说自己回合肥是收购某厂,实际是手机已停机,大头成了彻底的无产者。无论城市,还是乡村,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大头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我们民间谚语“打肿脸充胖子”,就是这种人形象的概括。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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