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乃谦《到黑夜想你没办法》
在大连召开的“中国第二届报纸阅读文化圆桌会议”上,该书被评选为“2007上半年十本好书”之一,随后又入选2007年度中华读书报十大好书、亚洲周刊2007十大好书。在新浪读书频道的“2007中国书业年度评选”以及第四届《当代》长篇小说年度(2007)最佳奖评选活动中,本书也在候选之列。好评如潮。
2010年,曹乃谦以《到黑夜想你没办法》,与两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和JMG·勒克莱齐奥一起,入围了本年度最佳英译小说奖的复评。
著名作家王安忆、李锐、陈忠实高度评价本书。各大媒介年终文学图书总结和盘点都重点提到本书。《中国图书商报》评价此书为本年度“最黑的黑马”。
小说以塞北高原上一个叫“温家窑”的三十户人家组成的村子为场景,原生态地描写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生活在这个小村庄的人们的生存状态,展示了生命在极度贫穷的状况下遭受本能欲望驱使的卑微、荒谬和无奈。
温家窑容有三十户人家,一共不到两百口人。出现在曹乃谦的小说里的有五十个人,男女,老小在内。山村的领导人物是一个爱虐待村民、非常可恶的会计,一个比较宽大的队长,和一个下乡的干部。另一个权力较大的人物作者描写得真妙:“一个脸上的皱纹像耕过没耙过的山坡儿地,下巴的胡子像羊啃过没啃净的坟头草”的老头儿。那个好像跟李锐小说里头的神树起一样作用的老头儿,代表中国可怕的传统家长的社会。
小说里所叙述的事多半发生在一九七三和一九七四两年。在文革恐怖的十年,人人最怕的是“群专”,就是“群众专政委员会”,一个当时各级政府维护治安的组织。出现在故事里头的人物多半是一些可怜的年轻或者中年的光棍儿。除了渴望吃饱以外,他们都渴望跟一个女人睡觉。真奇怪的是,口里装满了脏话的光棍把“睡觉”说成“做那个啥”。但是那贫穷的光棍儿哪儿去找买一个女人所需要的两千块钱呢?买不起女人的话,就只有跟自己的妹妹,或者跟自己的母亲做那个啥。要是简直简没有办法的话,就得找一个母羊来代替女人。光棍们的头头叫“下等兵”。他年轻时候当过兵,见过世面,玩过妓院。这个人自认是他妈一条好汉,什幺事都办得了。他知道怎么样对付女性,也知道怎么去应付个人的肉欲与渴望。下等兵早年在傅作义将军的部队当过伙头军,会做菜。光棍们唯一的乐趣是隔上个一月两月的,“打平花”。“打平花”的意思是:我拿我家里有的,你拿你家里有的,然后大家在一起打牙祭。家里平常有的只有莜面(一种燕麦的面粉),山药蛋或者玉米。
那个年代的山村里的生活非常苦,村民所分到的谷物只能保证他们不会饿死。年底算工分分红的时侯,每一个出劳动力的人所得的是九十到一百块钱,够买煤油、盐和火柴等土地生产不了的用品。手电筒是村里唯一一个近代化的事物。
村民常常饿肚子。他们肚子越饿,他们越梦想到吃八八六六(八八是八个凉盘和八个热盘,六六当然是六个凉盘,六个热盘)。可八八六六当然是永远吃不到的。那可怜的村民吃什么呢?平常吃的是糊糊,那就是燕麦面或者玉米面做成的比浆糊还稀的粥。农民们也大量地采野生的苦菜,煮半生后,腌泡在大瓮里,能吃一年。他们也常常吃燕麦面做的面条(鱼鱼),里面加点斋斋苗儿(一种野生的韭菜)。农民最喜欢的食物是用黄米做的油炸糕。可是每一个人一年才能分到半斤油。如果全家是四个人,只能分到二斤油。那二斤油全家要吃一年,他们怎么会舍得吃油炸糕呢?他们只有吃不用油炸的素糕。村里的光棍们最喜欢吃的是油炸糕,最盼望的就是娶个女人。最需要满足的就是这两种欲望。有一首要饭调说:“油炸糕,板鸡鸡,谁不说是好东西。”板鸡鸡指妇女的生殖器。
书中的头一篇的主人翁黑旦只花了一千块钱为自己的儿子买了一个女人。因为价钱很低,黑旦就答应让亲家每年把自己的老婆接回家去,用她一个月。黑旦把亲家和女人送走的时候,心里想:“球,去哇去哇。人家少要一千块,就顶是把个女子白给了咱儿。球,去哇去哇。横竖一年才一个月,中国人说话得算话。”黑旦的口头禅是“中国人说话得算话”,那贫穷的村民有他们自己的道德观。
第三篇的主人翁愣二因了性欲的压迫有时发疯了。他母亲就让她丈夫到离村比较远的煤矿去跟他们的大儿子要钱。丈夫过了几天回家的时侯,愣二好了。像Faulkner一样,曹乃谦的一个特点是他让读者读出言外之意。那个年代,在中国大男人主义的农村里,妇女的地位很低,比毛驴稍微高一点点,第二篇讲的是叫温孩的一个光棍儿总算是娶上了女人。全村的人都很高兴。可是听房的人说,“啊呀,新娘不愿意脱裤子!”后来有人说:“她也不愿意出地,也不愿意给丈夫做饭!”温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个脸上的皱纹像耕过没耙过的山坡儿地,下巴的胡子像羊啃过没啃净的坟头草的人就说:“你去问问你妈。”温孩的妈说,非把那女人好好地打一顿。好,温孩回家去,把女人打得脸上尽黑青。后来,温孩女人就给温孩做饭了。再后来,温孩女人就远远地跟在温孩屁股后扛着锄出地了。这个结婚日不愿意脱裤子的新娘后来又变成一个男女平权主义者,找着一个爱她的情人。
曹乃谦的著作中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他会用不超过五百个字,把一个人的命运或者一个家庭的灾难都写出来。他的写作方式类似音乐的演奏。一个拉二胡的人要是把一个音符拉走了,整个调子就完蛋了。其实,曹乃谦也是音乐家,他小的时候学会吹口琴,后来也学会横笛,二胡,竖箫,三弦,管笙,唢呐和扬琴。乃谦的音乐之才也表现在他著作中的对话,他会非常巧妙地利用对话之间的沉默。
这些要饭调的那种天真、朴素的美感让人想到南北朝的《子夜歌》。
小说风格简约,语言质朴、冷峻。寥寥几笔,勾勒人物即活灵活现,生动传神;一字一句,虽不动声色,其情状意境便让人回味无穷。小说大量使用口语、方言,穿插使用当地的民歌不仅使小说有浓郁的地域风格,也为小说增添了朴素、真实之感,营造出厚重、深远的意境。
作品出版后,光明日报、文学报、《万象》杂志、中国青年报等对本书发表了专题书评;北京大学中文系召开专题研讨会;南方周末、了望东方周刊、新周刊、齐鲁周刊、南都周刊等报刊发表长篇专题报道;新京报、北京青年报、京华时报以及各地都市报相继对曹乃谦展开专访,中国新闻出版报、中华读书报、中国图书商报等行业类媒体极力推荐,该书新闻见诸全国各地报纸文化新闻版块,各大门户网站争相转载本书精彩章节和新闻报道。有“最有希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誉。诺贝尔文学奖终身评委马悦然为本书写序,称赞为“最优秀的中文长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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