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北去来辞》
一曲别具一格的“北漂”之歌,一片斑驳陆离的时代足迹,一代又一代难以尽述的生命体悟,汇聚成这部四十余万字的长篇小说。林白历时三年创作的最新长篇小说《北去来辞》,以女主人公柳海红为主要线索,讲述了两代、不同知识层次的女性由南方到北京打拼的坎坷经历与精神升华,并围绕她们,讲述了她们的亲人、恋人及家族诸多人物的命运,尤其是在社会变革大潮冲击下各色人等的浮沉悲欢。小说写出了一系列鲜活的人物,也展示出中国半个多世纪的社会变迁。蝉叫彻夜不停棕黑。半透明。翅膀紧闭。连绵不断的叫唤像头顶上方悬浮着一只怪诞的蝉,硕大坚硬,耐力出奇好。蝉叫声铺天盖地彻夜彻日。20lO年初春,海红陷入了一片噪声之中。
林白的长篇小说《北去来辞》最初在《十月》发表的时候叫《北往》。小说中,海红从广西到北京,银禾、雨喜从湖北到北京,在熙熙攘攘的大都市的一个角落,过着或焦虑或从容或自得的生活。从南往北,是为“北往”。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题目,叫人想起陶渊明的“归去来辞”。这“去”和“来”,是在南方和北方之间往返,也是在自由与安稳、快乐与忧伤、沉思与行动之间去来。当然,最棒的还是“辞”。林白的小说,那些隽永、明媚、甚至不乏妖娆的语词,像烟花般盛开在漆黑的夜空,化作点点繁星,照亮了阅读者的眼睛。
无法不爱海红,对着她,我们仿佛揽镜自照,清晰地看见了自己,那个一直处于漫长的青春期因而显得“伤感、矫情、自恋与轻逸的自己”,也看清了自己的梦想与疑难,可能与局限。我以为,海红当是林白创作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有了她,那个无时无刻不在骚动着寻求生活的意义的“自我”可以稍微安定一会儿,也因为有了她,个人的弹丸之地可以与广袤的社会联接起来,愈见开阔。当然,海红也处于两个世界当中,一个世界是现实的、日日与之相处的世界。在海红眼里,这世界无非是道良的两居室单元房,那莫名其妙的气味,奇长奇壮的龟背竹,显然,生存的环境是逼仄的,大的文化环境则有一股子虚浮气,人是很难在其中找到归宿的,何况,道良也并非她的良人。海红梦想的是另外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这世界什么样,她也说不清,终其一生,她都在寻找。
我相信,海红梦想的世界永不会来临,也正因为此,才深深诱惑着海红,一往无前地去寻找。林白不仅写出了海红在两个世界的徘徊,还要去探寻之所以如此的原因,那就是打开时间维度,重建一个人的过去。海红将自己所遭遇的生活种种归因于幼年时期情感的匮乏。可不是么,但凡遇到生活的关节点,那个几乎被所有人所遗弃、在饥饿与困顿中寻找不到出路的小女孩就跳出来了,她几乎左右了海红的所有选择,包括轻率的婚姻,对情感的渴望,对家的依恋,如此种种,不可历数。
不仅在海红自身内部存在着分裂,在小说的其他人物之间,包括史道良、银禾、雨喜、春泱……几乎在每个人身上,世界与世界的区隔无处不在。较之于沉默的、多思的道良和海红,银禾和她的女儿雨喜的出现为这本书带来了勃勃生机。没有了知识和思考的束缚,加之来自大地的生活经验,使她们成了坚定不移的行动派。银禾的魅力体现在滔滔不绝的“说”中,她把兴冲冲的喧腾的乡村生活带入了海红和道良的寂静中。因为有了银禾,我们的生活是可以五光十色遍地生花的。至于雨喜,那简直是21世纪的新新人类。她有主见,果敢,她不怕犯错,甚至有意试错,她为自己的生活承担责任,也付出相应的代价,啊,她还有一个虚拟的网上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成为她想要的那个样子。不过,你发现了吗?无论是谁,他们的世界并无交集,尽管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这也是这部小说令人称奇的地方,作为一部长篇小说,它不依靠“关系”推进情节,甚至,小说的主要人物之间也并无牵连,就像银禾永远不会知道雨喜经历了哪些,就像海红和银禾之间仅止于诉说与倾听而已。可以说,在这部小说里,林白洞悉了某种真相:世界和世界隔着深渊。这就像海红的父亲柳青林所描述的“两股并行的时间流”:一股必定要走向时间的尽头,另一股是自由时间流,可以逆流而上到达过去也可以快速到达未来。这近似于科幻小说的表述精准地描绘了我们的现在。
世界和世界隔着深渊,却不意味着放弃沟通的努力。我以为,林白的文字恰如一座桥,她引导我们走出封闭的自我的世界,去观照他人的世界;她也提醒我们,这并不意味着自己的世界就不重要,反身而诚永远是可能且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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