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金莲《化骨绵掌》
从出版《父亲的雪》至今,12年来,马金莲已经出版了16本小说集。马金莲是极为勤奋的写作者,《化骨绵掌》收录的是她写于近两年的9篇小说。
毋庸置疑,马金莲常常以女性作为创作的切入点,随着创作量的增多,小城生活和那些饶有意味的时代故事已经取代了农村生活和民族书写,成为马金莲笔下常见的题材。随着马金莲的小城书写日益增多,她笔下的女性也开始脱离群像,日益生发出独特的个性和形象来。
大体上,她笔下的女性还是一类传统女性,正如评论家季亚娅所说:“她们对家庭、性别和生活的感知,那些沉默与隐忍、顺从与反抗,于微末之间波起云涌。她们有着大致相似的性格特征,温和、顺从、识大体。”但一切无疑在发生变化。比起《1987年的浆水和酸菜》中挨了打却不还手的母亲,比起《白衣秀士》中那位接纳了丈夫私生子还从不让丈夫下地干活的母亲,比起更早那些洗过“离娘水”的新娘们,《化骨绵掌》中的女性无疑开始生发出更复杂更幽微的面目,这在她上一部小说集《白衣秀士》中已经有所体现。《梅花桩》里,极力掩饰自己离婚身份的女人那“蜡烛两头烧”的忙碌生活,让我们不禁意识到原本那些依附于男性生活的女性形象正在被时代的车轮瓦解,更复杂的女性形象开始涌现。
在《化骨绵掌》里,马金莲塑造了苏昔、苏苏、苏李、苏于、苏序等一系列各有特色、形象鲜明的女性形象。在我看来,这部小说集中最为华彩的正是它的同名小说。小说里的妻子称得上贤妻良母,“喜欢柴米油盐磕磕绊绊的平凡日子”,她认真工作,照顾丈夫和孩子,任劳任怨。转折发生在一位老同学经过本地发出同学聚会的邀约,小说通篇围绕丈夫和她之间微妙的博弈展开,最后她决定不去赴约。看看这位女性的心思多么千回百转:“她像一块被夹在门轴中的面团……就在温水煮青蛙的变迁中,心态也做着同步变迁。”点睛之笔是默不作声的她在第二年干脆地提出离婚,唯一理由是“我是女人”。
时代不同了,小城里焕发出与时代交相辉映的变化,人们的生活、婚姻和思维方式也在虽则缓慢却无疑一刻不停地发生改变。马金莲的目光看向这些涌动的暗流,发现了那些平常难以察觉的意味。
《听众》里那位离了婚忙着相亲的中学老师苏序,她看待婚姻和男性的目光是多么冷峻又清醒啊,一边和做生意的男人相亲,一边跟“小白脸”暧昧,“明明有骨头啊,为什么就那么软骨头呢。她又舍不得他的软”,和他分手后则“就当一本盗版书吧,她翻页了”。而那位喜欢依赖丈夫的小女人苏苏,居然十年来一直单向暗恋一位不知面目的公交车司机,与其说是暗恋,不如说是产生幻想。那若有若无的幻想让人想起谷川俊太郎的诗:“不高兴的妻子一边削着土豆,一边在身体的暗处与弗洛伊德偷情。”《拐角》里那位再嫁后养活残疾的前夫和年幼的儿子的女人,“把朴素固执的农耕传统中的观念给挑战了”,女性在这篇小说里是强大果决的、可以依赖的,而那位心思深沉的“大个子”前夫则多少处于下风。又如《良家妇女》中,医院病房里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之间短暂的情感流动,感觉到危险的苏于决定克制,另一个女子则果断地陷入暧昧,离别时却甚至没有告别。
对待小说这门艺术,马金莲似乎换了一把更小的手术刀,曾经属意于娓娓写出故事的作家,已经开始善于挖掘那些微妙难言的意味。我愿意相信这是作家艰辛训练和刻意选择的创作之路,经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她逐渐明晰的性别视角和对小说艺术的钻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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