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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翼与地表:两种空间喻指

发布时间:2022-08-01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恍惚》,叶桂杰 著,作家出版社2021年10月

青年小说家叶桂杰的小说集《恍惚》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其中收录了他自2012年以来的8个短篇小说作品,一部分是关于日常生活见闻、带有讽喻色彩的现实主义之作,另一部分则充满浓厚幻想和寓言色彩。这些或长或短的作品呈现出一个小说家在题材、风格与审美旨趣上的探索轨迹。

虽然这些小说风格多变,不过在主题和空间意境上大抵呈现了两种喻指:地表与云翼。前者寓意在地性和及物性,状写现代生活中种种深入社会肌理与人心的怪现状。而后者是更有当代性的魔幻现实主义故事,它们是飞翔在云层的。因此,地表与云翼关涉的对象是多义的:现实生活与精神想象,真实与虚构,沉重与轻逸,喧嚣吵闹与孤绝寂寞……在云山雾绕且又线索纷繁的小说装置艺术之下,启蒙主义式的批判与内省精神,则是叶桂杰的写作姿态。

在某种意义上,我认为,《天子驾六》《恍惚》《抛物线公司》这类风格突出的小说之作更集中显示了叶桂杰的创作想法与审美旨趣。这些小说的笔法、幻想寓言特征和内在气质有种同一性,也预示着一种独属于他的审美风格正在成型。《天子驾六》中穿越而来的跪射俑,忍辱负重,充分利用人类世界的数次围观事件,在最后“天子驾六”展览中,变身为不可一世的秦始皇,在众人“皇上万岁”的呼喊声中,制造横冲直撞的交通事故。小说以热烈的想象力、惟妙惟肖的心理刻画和充足的人物动机势能敷演出一个本来没有生命的野心家的“成功学”故事。《恍惚》是一个体量庞大又充满野心的故事,无论在时间还是空间的容纳度上,它都更应该像中长篇小说的篇幅。故事中的人物在洞穴中过着集体生活,各自拥有狩猎、种植、凿刻等不同生存技能。小说以短小精悍的篇幅演绎出了人类世界从原始社会进化到现代文明时代的重要事件。在这种充满知识浓度与急速的小说节奏中,人类文明以蒙太奇方式在小说中重演、重现,并且重构。《抛物线公司》的背景和事件更接近日式轻小说,也更具有未来感,渗透着一种荒谬感的奇思妙想。在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后,社会弥漫着“不如去死”的颓靡色彩,经营相关事务的抛物线公司从兴旺发达到破产被收购,它与主人公一齐见证着时代的分崩离析。

小说集《恍惚》有现代小说的艺术装置,有拉美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有中国传统古典色彩。这些小说中,尤为突出的是叶桂杰对“历史时间”的偏好。小说时间并非如现代主义小说普鲁斯特、卡夫卡笔下那种本质化的时间,更多的依然是历史维度的时间处理,是对人类真实历史的快进、倒退和压缩处置。其中大部分的故事背景都放置在跨度极大的历史时间之中,翻手为现代都市、覆手上下千年,像是中国古典历史演义与马尔克斯热带丛林叙事的结合衍生体。这要求小说创作者既有较高的知识储备和学识涵养,也有整理、总结并以此窥探人类文明奥秘的创作雄心。叶桂杰的创作,在这个向度上,作出了良好的示范。

如开篇所述,小说有两种空间喻指,一种发生在地表,那是人类世界中再直白不过的世俗议题:财富的积累、声名的获得、地位的擢升,努力奋斗只指向一种单一性目的,演绎出纷繁人生“困兽犹斗”的狭隘、局促与不自由。面对这样的社会现实,作者以一种警示和讽喻的态度描写众生之相。而那些想象力幻化的产物,飞翔在云端,如同鲲鹏之翼,如同人类文明的空中“诺亚方舟”,载着粮食、恍惚的人类与绵延不绝的智慧与知识的浓缩体,在天空毫无目的地旅行。巴尔加斯·略萨曾说,“想像力是一种魔鬼般的才能,它不断地在我们是什么和我们想成为什么之间、在我们有什么和我们希望有什么之间开出一条深渊”。或许正因为太多人深陷于地表之中,有各种困顿也囿于各种世俗关系,所以人类需要漫无边际的天空,需要恍惚地漫游,需要奇崛超拔的想象力。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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