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论文】：奇幻文学

　　托尔金用语言和神话骨骼建构了中土世界的框架。作为语言学的专家，他创造了多种语言：高贵优雅的小精灵语(昆雅和辛达)，缓慢凝重的恩特语，古怪神秘 的小矮人语，野蛮低级的黑语(奥克斯语)等等。托尔金融合多种古老的语言创造了这些细致的语言，通过这些语言，中土世界各个种族的历史与过去在人物身上被 激活。时间之河汇成时间之井，一切的记忆亘古深邃而又鲜活清新，一切的记忆都在此，一切的变化亦都在此。另一条通往过去的道路是梦境。他在《论仙境故事》 一文中写道：“在睡梦里奇异的意念力量可能被解放”[4]，相关的证明可以从其个人经历里找到，这就是他不断梦见的所谓“亚特兰蒂斯梦魇”。在给W?H? 奥登的信中他说自己(发自记忆的)反复见到骇浪的梦魇，惊涛排天，淹没树木和绿色的大地，无处可逃。记忆与梦境相联系，记忆可能是被梦境解放，打开了通向 过去大门的“奇异的意念力量”之一。

　　以上两个问题的共同要素就是对记忆传承的体验———首先是语言的记忆，其次是一幅强有力的图景记忆———它们都不是从个体的经历中获得的，而是超越了 个人的意识，来自远祖的时代和某种程度上的远祖的意念。总之，托尔金通过语言与梦境联系着记忆，将过去与现在统一在他的异世界领域，人不再是时间长河里的 随波逐流者，而成为了时间深度的体验者。

　　3　与异类生命的交流通过异时间之门，我们进入了异世界，这里不再仅有人类居住，这里不再是人类独语，这里拥有众多非人的异类生物：精灵，矮人，地 精，半人马，独角兽，龙……它们不是沉默不语的存在，它们都拥有自己种族的语言，而且它们能与人类平等地交流。这些非现实的异类种族可能是奇幻作家幻想性 最显著的表现。当然，也成为其致命的弱点。一般成人世界不会有这些奇异古怪的生物，这只能出现在想象中，而在想象力越来越贫乏的现代社会，儿童最终成为了 想象的代名词。所以，奇幻成了“只宜儿童”的幼稚读物。

　　托尔金指出童话是为了“满足人类的某些原始欲望”[4]，其中重要的一点是“能够与其他生物交流”[4].这种认识是“万物有灵”的理论视野的进一步 深化。万物有灵论是英国著名人类学家泰勒提出的。他认为，在原始人看来，人与人以外的一切自然存在，如动物、植物、宇宙、天体、江河、山脉，这一切都笼罩 于一种精神、一种灵魂之中。一切自然万物都具有鲜活的生命，都潜藏着一种神秘而不可言说的灵魂。精神和灵魂的存在，就把人世间的万事万物全部有机联系了起 来。弗雷泽在考察树神崇拜时也指出：“在原始人看来，整个世界都是有生命的，花草树木也不例外。它们跟人一样都有灵魂，从而也像对人一样地对待它们。”

　　因此，万物有灵的认识基础使人与其他生物的交流成为可能。而奇幻文学使这种可能性成为现实。奇幻文学作家们本着“返朴”的心态，运用他们“胡思乱想” 的能力，创造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异种生物，使原本虚幻的世界看似更加虚幻。然而，他们却找寻到了生活里失落的单纯与魔力。纳尼亚之王雄师阿斯兰如基督 般死而复活，完成了纳尼亚的救赎，也让四兄妹明白了勇气与忠诚的价值(《狮子、女巫和衣橱》);中土世界里的精灵与恩特(树人)帮助人类拯救世界，最后带 着他们亘古的记忆沉入了历史的大海，人类与远古的直接交流随着他们的离去而结束(《魔戒》);魔法师杰德在与龙的对话中，将龙与人对比，洞察出龙的本质： “龙比我们人类聪明。……我们人类做梦，我们创造魔法，我们行善，我们作恶。龙不做梦。它们本身就是梦。它们不创造魔法;魔法是它们的本质，是它们的存 在。它们不创造魔法;它们本身就是魔法。”[5]

　　龙是奇幻文学中不可缺少的角色，然而其性格特点却并不单一。西方传统的认识是：龙是一种类似蜥蜴，有翅膀能飞行的庞大魔法生物。其典型性格是贪婪聚 宝。人类与龙的故事多为屠龙，在英雄们的观念中，屠龙将是他们获得无上荣誉的行为。在现代奇幻文学中，当然少不了屠龙这类英雄事迹，但人类与龙的关系却融 入了积极的因素。杰德因能与龙对话，被誉为“龙王”而倍受尊敬(《地海传奇》);哈利?波特和他的伙伴冒着危险护送挪威脊背龙回归家园(《哈利?波特与魔 法石》);英雄修玛与银龙忧伤凄美的爱情故事则将人类与龙的交流推向了顶点(《龙枪：修玛传奇》)……

　　然而人与龙的交流不足以体现奇幻文学的丰富性。哈利?波特拥有奇异禀赋———蛇语，将一条被困动物园的大蟒蛇救出囚笼《(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珀 林拥有与狼心灵交流的能力，在他的挣扎与痛苦中我们领会了狼族的生存艰辛与坚毅不屈(《时光之轮：世界之眼》);森林之王独角兽为饥饿的英雄们献上烤鹿 肉，英雄们感慨这只鹿的牺牲，然而，独角兽的智慧却让他们顿悟：“评断生命的准则不在于获得而在于施予。”[6](《龙枪：秋暮之巨龙》)。异类生命有其 更高的智慧，在奇幻世界中，人类往往从其他生物身上获得智慧，他们是人类成长的导师。

　　4　结语“奇迹是果，幻想是根”。奇幻世界是一个天马行空的世界，是一个“众语喧哗”的世界，然而到处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奇幻作家们创造这个奇异的世 界并非仅为热闹，哗众取宠，真正的奇幻作家应该同时拥有童心与爱心。而读者也应如此：用童心看世界，再平淡无趣的世界也会如奇幻世界般飞龙在天，精灵遍 地;用爱心对待世界，一切有生命之物都会如人类般美丽聪慧。生态伦理学家史怀泽举起了“敬畏生命”的大旗，主张凡是有生命的存在物都应当得到道德上的同等 尊重。人类以外的其他异类生物同样拥有它们“神圣而可爱的生命”[7].

　　万物皆有灵，生命平等，敬畏生命。奇幻世界为人们提供了一个与其他生命交流的广阔天地，但更为重要的是将这种信念和精神延伸到现实世界中，让生活充满 爱与奇迹。幻想是人类共有的语言，也是人们共同的语言。奇幻文学调动一切因素，将幻想推向极致。奇幻大师们在奇幻的构设中，以率真好奇的天赋，融合着出神 入化的丰韵，驰骋在想象的空间，出乎意表而入乎情理地营造了自己的艺术世界，奇幻文学的胜利就是幻想的胜利。然而，这“满纸荒唐言”的文学表现形式，反映 的确实极其深刻的现代思考和居安思危的人文关怀。

　　参考文献：

　　[1]　朱自强。中国儿童文学与现代化进程[M].杭州：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00.410.

　　[2]　吴其南。童话的诗学[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217.

　　[3]　彭　懿。西方现代幻想文学论[M].上海：上海少儿出版社，1997，(11)：159.

　　[4]　A Tolkien M iscellany，Houghton M iffin Company，2002.123、114、103、102、102.

　　[5]　厄休拉?勒奎恩。地海传奇[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姚翠丽。2004，(1)：31.

　　[6]　玛格丽特?魏丝和崔西?希克曼。龙枪：秋暮之巨龙[M].朱学恒。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2.124.

　　[7]　纳　什。大自然的权利[M].青岛：青岛出版社，杨通进。1999，(9)：30-31.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