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宝贝的青春

　　几年前坐火车，邻座的姑娘拿了本安妮宝贝的合集，问我要不要看。随手一翻，印象最深的便是一些叠起来的名牌和名词：帕格尼尼、CAPPUCOINO、意大利的ESPRESSO、哈根达斯、KENZO的新款香水、打BOWLING、草香味的古龙水、华亭路上的日本咖啡店、法国梧桐、SUZANN EVEGA的歌。故事里的女人不是叫薇安就是乔，经典打扮是白棉布裙子，光脚穿球鞋;并且营造出这样的意境：“这样走在喧嚣的尘烟里，就把自己与人群隔绝。清凉和安静的内心。”男主角呢，大多都是一个称呼：林，形象是平头，穿棉布衬衣，只穿系带的皮鞋。

　　得承认，这些依附在物质之上自恋自怜的小把戏，虽然很容易看透，可对于我身边那个朴素的姑娘———这种中小资炮弹即倒的痴男怨女，具备一定的杀伤力。要不然，她也不会在看的时候，一脸陶醉，向往。

　　但对于一个文艺女青年来说，我很不习惯里面的自我暗示，陶醉以及别扭的称呼：女孩不叫女孩叫女童，女人不叫女人叫女子。至少我是不喜欢的，所以，在看她的书的时候，心里就暗暗打了个折扣。

　　前几天，朋友送来一本《素年锦时》，睡前翻一翻，方才发觉，那个几年前在火车上遇到的安妮宝贝，在这本书里，基本上已经荡然无存———没有了以往对男人的悲怨，也没有了对世俗的愤慨，只是站在一个高处看世间的变化和流年的过往。整本书，像是她的孪生姐妹，叙述着过往的岁月，清淡的心思以及对青春的告别和怀念。这是安妮一次华丽的蜕变。在她的世界中从此不再只有爱情，还有了生命、婚姻、孩子乃至点滴的生活感悟。

　　据说《素年锦时》这本书，是她在怀孕的状态下书写出来的。这部作品代表对过去的颠覆，准确地说，是一切过度的终结，同时也是一个新的开端，是对一些在平淡的时光中值得珍藏的温暖瞬间或影像，画面或人物，思想与回忆的一次记述。是安妮宝贝的一次清谈，且谈论的都是关于她自己。分为春夏秋冬四个部分，涉及烟火人间，饮食男女，春耕秋收，冬雪夏雨……虽然虚无，但过程或许就是意义所在。这些文字，没有了她一往的自我陶醉，多了些怀旧。通篇读下来，像是一个经历了太多尘世的女人，安静的坐下来回忆，有欢乐也有疼痛，也有感悟，还有怀念。以这样寂静的方式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而末篇《月棠记》讲述的是一个朴素自然的爱情故事，一段细水长流洁净温暖的爱情。女儿恩养的名字，似乎也映照着温暖的主题。

　　“这一年我所写的，就是这样的一本书。是一个人在走廊日影下，竹绷称其月白薄绢，悠悠用丝线穿过细针，绣上鸳鸯，牡丹，秋月，浮云……自知没什么用处，只是静坐着劳作，心里愉悦。那个人绣完了花，另一个人拿起来闲来无事地看。院子里的花此事被风吹远了，喜鹊清脆的啼叫起。黄昏时下起一场雨，停息之后，有月光淡淡地爬上树梢。时间这样过去就很好。”

　　这，应该是安妮宝贝对自己青春的告别吧。一个崭新，成熟的安妮宝贝开始浮现了。

　　(《素年锦时》 安妮宝贝 着 作家出版社2010年1月出版)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