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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一碗豆花,等诗人回家

发布时间:2024-08-31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十年前的初冬时节,川南2014年中青年作家文学创作培训班在宜宾开班授课,伍松乔、李自国等零距离进行了各有千秋的精彩讲课。来自宜宾、泸州、自贡的60多位中青年作家接受了为期五天的文学创作培训,他们表示见到家乡诗人李自国倍感亲切。

2017年之秋,第二届富顺文化守望者颁奖,诗人李自国在列。为此,他在《独立苍茫写故乡》里独白:“大地啊,以你的一寸寸光阴,独立我岁月的苍茫吧!故乡啊,以你的一尺尺水位,展露我心灵的历程吧!”其时,诗人李自国再度撞入我的视野。

诗人,一个城市的“面子”

他们说,诗人是一个城市的面子。2017年国庆节,富顺县隆重召开张新泉诗歌鉴赏暨“富顺诗歌现象”研讨会。

诗歌鉴赏会上,一个高贝声音激情朗诵,让在座诸位眼前铮亮——李自国歌吟《张新泉的铁或他横飞的笛音》:“昨天我跟着一滴水,在富顺新民路幼儿园/碰见你的男中音和它的吉它们/和它的众姐妹们/早已长出翅膀/在西湖的火焰里飞,在三道拐的吆喝里飞……”富顺西湖,新民路,三道拐,汇聚人气,才子之乡正当时。

两年后,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诗人李自国诗歌创作研讨会在家乡举行。叶延滨、张渌波、龚学敏、罗伟章、曹纪祖、蒋登科、鲁娟、干海兵、黎正明 、赵雷……更有从富顺本土出走又返乡的诗人朱先树、白渔、李加建、章勇、刘晓箫、逸西、印子君、李华、蒋涌、丁信才……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有诗人,才有本真的安居。李自国,就是这次“本真的安居”的充分理由。

刚刚好,以诗歌的名义,让富顺就这么一直有面子下去,方不亏欠才子之乡的好名声。

候鸟,再生稻或伍松乔

笔者翻阅《富顺,和它醒着的鱼》,诗人写家乡的富顺古人,写第一进士李冕和他的知监老师周延俊,“尘封的记忆,已烂醉如泥//鱼是醒着的江山,鱼是人间的/另一双眼睛”。写梅泽、晏铎、熊过,一直写到戊戌君子刘光第、新学巨子宋育仁、厚黑教主李宗吾——神奇的富顺二中校长李宗吾——“划过夜空的是你的怪才/醉过沱江水的,是你吐出的潦倒和贫寒”。才子与贫寒,莫非是一对生死冤家?吃得咸来看得淡,候鸟飞走又飞回。诗人李自国,唤醒了那些熟睡的名字,让富顺的历史天空越发星光熠熠。

在《青花瓷》里,作曲家王锡仁“举起青瓷音乐酒杯的主题/便举起釉料与烈火升腾的心/用它去打开通俗和美声”。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黎英海这个富顺的音乐才子亮晶晶。经由李自国的诗意书写,“让乐曲中的阳关、箫鼓、枫桥/用A大调,去九天揽月”(《钢琴,语言的矿脉》)。后来的《富顺新晋才子:再生稻》,“在文字中施肥、灌水、中耕、除草/在内心风暴里安营扎寨”。诗人们,乡亲们,请记住有一位新晋的富顺才子——“再生稻”。“再生稻之乡”,是袁隆平题赠给富顺的荣耀,是富顺县着力打造的又一张名片。

家乡诗人李自国,写家乡诗人朱先树、张新泉、白渔、李加建、周开岳……最终用连续两个诗篇,追忆《才子萦绕的人间》里那个“死了依然活着”的伍松乔,那也是笔者的文学忧伤,正如李自国一清二白的忧伤:“你就是富顺的一五一十、一清二白//我用一千亩庄稼,去生长你的名字”,却换不回成都红星中路“九天四季”里伍松乔先生决绝的英才早逝。

转眼七年,诗人们都好吗?富顺好好的,我们在富顺好好的。

万坳,和它出走的诗人

笔者越过第三辑,在第四辑里寻觅,遂闯入李自国微观又微妙的故乡——万坳公社(今龙万乡),又叫万家坳,就像童家寺代家寺的名字建构——那个诗人敢于效仿鲁迅弃医从文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小时候我总是这么想/想着想着天就亮了/想着想着我就真的离开了//我靠万家坳三个字生长/我的生命旅程/就留下了它的胎迹,留下它无端的梦想”。打上了万家坳的烙印,一生一世都是万家坳的人。一旦离开,便要用一辈子来完成“还乡”,这是“诗人的天职”,容不得半点马虎。

读懂了故乡,读懂了诗人,才能读懂“祖屋是一张牵引世代的纸上流光/或让文火平步青云,或令石碑壮怀激烈//谁在地下,轻轻唤我一声乳名”。万家坳化名“西村”的“李五”,他要“靠写诗打牙祭”——那是诗人的月亮所呈现的姿势,而“对故乡的深情歌吟,是文化自觉的诗性表现(野松)”,更是故园情深的诗意回归。

诗人李自国自问自答:“熟悉一个城市要耗掉几片月光”?凉山雷波森工局,富顺林场青山岭,千年盐场自流井……是诗人逐次告别的过往。而唯有老家万坳,才成为诗人心甘情愿的回望与祈祷,成为诗人一生的纠结与嚎啕:“切肤之爱、刮骨之痛的老家/永远属于我的万家坳”。就在万家坳,“历历往事静立坟冢,我已是/你留守在尘世,一再装病的人(《清明祭父》)”。诗人与父母的距离,诗人与故乡的距离,兑换成一首诗的长度,寄存在老家某个隐秘的房间。“感谢生活,感谢我自己/如同打开老家的房间/灵魂,依然芬芳而灿烂”,所以,只剩下归途的诗人李自国说:“我恨死了远方”(《自流井叙事》)。

万家坳啊,好个有“家”的万坳,出走的诗人一直念叨着你呢,你可曾以诗人为傲娇?

豆花,任凭诗人来泅渡

聊到这里,诗人李自国写给故乡富顺的第三辑重装登场——《为富顺豆花泅渡,此去路远》。这是在为富顺为豆花诗意盎然地正名。

诗人李自国用28首诗歌,为豆花之城树立起一座特别的诗碑,刻画下“一首咸味最浓最稠的乡愁诗”。从豆花饭、豆花女、豆花庄,到香辣酱、黄豆、胆巴、窖水、石磨,再到豆花西施,再到豆花村的雪。这样统揽富顺豆花全局的核心书写,该是怎样的唯美与浪漫?又该是怎样的用心与用情?

富顺豆花制作工艺入选第一批四川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名录,非遗工作正是笔者所负责的重要内容之一。年前,富顺豆花刚刚获得首批“非遗四川·百城百艺”非遗品牌,正需要诗人这样奇崛非凡的文化赋能,以诗歌的名义,那就显得尤为特别。我们跟着李自国的心路去阅读,去发现,去审美,去领略诗人巴心巴肝的豆花情结。

富顺豆花,被诗人李自国赋予了诸多喻体,笼统于此,便是诗人对豆花的诗意簇拥:“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一款深情的风”“一朵开不败的人心之花”“如转世投胎的灵童”“是豆子在锅中盛开的永不言弃永不枯竭的长江黄河”“是心口的朱砂痣/是眼里的白月光”“是两只脚奔跑的鱼/是八条腿走正步的光”“一碗絮絮叨叨的江河水/一碗郁郁葱葱的故乡云/一碗英雄过岗的豪情”……必须佩服诗人横溢的才华,灵感奔涌,想象绚烂,思维跳跃,几近于逍遥游。所以,李自国让富顺豆花变得伟大变得持恒久远,变得“我在豆花里,好好地活着”,变得“小南门豆花饭店遇见李白”。

豆花就是富顺人的一种味蕾记忆与集体性格,绵而不老,嫩而不溏,洁白如雪,味道悠长。诗人喜欢富顺豆花不需要理由,因为“有一种滋味,是品富顺豆花/有一种痴与迷,是兴味盎然勿相忘/有一种癫与狂,是白雪豆花两芬芳”。

为富顺豆花泅渡。诗人到底想“泅渡”什么呢?可能吧,诗人想通过对家乡豆花的泅渡,来完成对自我出走的救赎。无论多么“此去路远”,万坳的李自国,富顺的李自国,豆花的李自国,诗意的李自国,终究是要回归的。这是诗人的天职。

慢工出细活,慢火点豆花,慢春风里慢人家。慢,才是富顺诗歌的真经。

沱江,和它拐过的弯

《然而,饥饿的河像一头母狼》:“生是一种深度。死/是另一种深度。命运的阴影/依附在,河水恐怖的鬃毛上”。谁见过河水的鬃毛?阴森森、冷沁沁、轰隆隆、轱辘辘,一股接一股,像极了撕咬人的饿狼。那是美丽沱江的B面。“我必须沦陷自己/我要一步步走向沱江的河心//千种声音呼救过我/打捞过我/活在鱼类中间/活在生命的激流中间”(《我不能久留岸边》)。日子会拐弯,道路会拐弯,命运会拐弯,拐弯抹角的沱江才能汇入长江。

更多时候,沱江是一支舒缓的小夜曲。诗人写有献给四十不惑的《富顺文艺》的感念文字。“你是一条伫立在源头的河流/妩媚着我的初恋、梦想和喘息/春天已悄然来临,大地返青//我与你四十年前的那个壮美约定/无论低飞或沸腾,无论斑斓或清澈/我将徜徉在这条你中有我的河流”(《思想的河流》)。去年,《富顺文艺》迎来创刊五十周年,我们没有惊动在外的诗人,只是静静地捧出了一朵《五十之年犹芬芳》——那是富顺文艺的源远流长,那是李嘉良等的执念守望。“我的两首儿歌伴随着星星上路了,第一次发表在富顺县创办室编的《业余文艺创作选》(《富顺文艺》前身)上”。少年李自国,诗人李自国,沿着沱江主宰的诗歌之魂,就这样骄傲地上路了。

“人生在世,就是一条/越走越遥远,越走越流离失所的河流//一粒身高一米七的露珠/悬挂在沱江内心的漩涡/不停叩拜人生茫茫的尘世苍穹”(《沱江,沧浪之书》)。叩拜,是一种礼仪,是一种坚守,更是一种倾心。“沱江南岸的村庄/靠我左上胸最熟悉的地方/与醒着的鱼共舞,与忧郁的锄禾同框”(《故乡》)。与醒着的鱼共舞?得了吧,左上胸最熟悉的地方,不就是万坳场?那正是诗人的心之所向。

富顺,和它醒着的诗。

此时,这首诗叫富顺,是我们的面子和理想;此刻,这个诗人叫李自国,是富顺的呢喃和心远。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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