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读诗
在急促而零乱的当代生活中,写诗与读诗是必要的、不可或缺的吗? 这是许多人经常藏在心中的一问。回答是肯定的。至于具体理由,则需要认真思索。一边回答一边仍旧写诗和读诗,以至成为不能停息的一个过程。由此可见诗之于人,二者是共生共长的。生命在,诗就在,无论怎样怀疑和费解,也还是如此。我们难免听到人们对于当代诗的抱怨:读不懂;有时甚至听到这样的责难:无聊的文字游戏、痴人梦呓。
真的如此? 最好的答案仍然藏在诗的写作与阅读中。我们会发现,生命中的一部分表达和诉求,除了诗,无法通过其他途径得以实现。比如我们用散文戏剧小说和理论,都不能传递的一些感知、猜想、意象、思绪、闪念、领悟,一些极其复杂难言的心灵体验——只好选择诗的形式。诗对于生命的认知与相识,传达与探求,原来是不可省略不可缺席的。
诗是一种“游戏”? 它有“秩序”? 且让我们阅读《游戏的秩序》这部诗集,这会是一次关于诗的对话,更是一次心与心的相诉。这些诗行没有明确地告知我们某些故事和事件,或者没有完整准确地论述某个道理和意旨,但却是这般丰富饱满,它所囊括的事物远远超越了一般和具体。它使我们在精神和灵魂的层面得到了满足和愉悦,而且更其重要的是,让我们作为“他者”,参与了一个生命时段的深层体悟和微妙共享。我们如果要清晰地重现这些心得和全部获取,则不可能。因为这是诗,我们的理解与交还,同样需要以诗的方式。每个人心中都有诗,但不一定每个人都有能力形成诗行。
这部诗集的许多篇章都可以看成“诗日记”。它记录的对象超出了一些事件、一些具体厘清之物,而是更为空阔更为邈远或稍纵即逝的灵思,是不可言传的异念和顿悟。诗人别无他法,只好采用这样的方式与形制:诗。这是晦涩的,又是朴素的。从成诗的日期上看,写作时间跨度可以绵密也可以疏朗,这要看所谓“灵感”的光顾频率。可见这种记录就是一种生命跟随。我们看到了许多短章,它们构成了诗集中的大部分;而其中像《是之问》这样的长调,竟是如此漫长复杂的探究和追记:追赶灵思,找回闪念,让其连缀成长达26节800余行的大章。它们的魅力是不同的。
真正的诗人,真正意义上的诗人,其主要作品只能是“纯诗”。这里他不再是一个明白如话的言说者,而是在梦想和幻觉中游走的角色,仿佛上苍与人间的一个“灵媒”。这不是广义的诗。可是这些诗句有强烈的生命质感,有日常生存体味的温度和痛楚欣悦,所以也就从根本上摆脱了另一种“游戏”的套话,而是进入了内在的心灵“秩序”。相新之诗,异妙精微,只可读,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