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心中都有一个“对河”
马笑泉的中篇小说集《对河》，收录了四篇作品，集中关注县城青年的喜怒哀乐和所思所想，书写他们的生活状态和精神状态。小说观察生活细致入微，文笔流畅，给人以极好的阅读体验。
书中的第一篇小说就是《对河》，这也是全书份量最重的一篇。“对河”是湖南方言，就是“河对岸”的意思。“对河”有一种象征意义，写的是人在此岸对彼岸的很复杂的心理：既有好奇和向往，又有排斥和恐惧，最终失望而失落。小说主人公“我”很嫉妒小伙伴跟对河的联系，可当“我”走上通往对河的桥上，又不敢迈过桥中间那道无形的“线”。当“我”知道自己崇拜的大舅曾经在对河打过铁，立马觉得自己跟对河建立起了一种曲折但坚固的关系。“我”很希望大舅能带“我”到对河看看，可他却从来没有这个意思，这令“我”既失望又对对河充满憧憬。后来终于有机会被大人猝不及防地带到对河，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仿佛没有来过一样，这已经预示了对河形象在我心目中的坍塌。“我”觉得对河的女孩子好看，身上散发着自然的芬芳。而“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就来自对河。可当“我”兴致勃勃地去对河寻到女孩子的家时，却被那女孩惊恐地拒之门外。这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令“我”内心与那个对河越来越远。小说写出了一名少年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矛盾和对立。
在第二篇小说《离乡》中，终于练成铁布衫的少年雷安野以为自己可以威震天下、扬名立万了。于是他提刀走出了那间被他用作练功房的荒屋，向山坡下走去，打算闯荡江湖了。下得山来，在中巴车上，他修理了几个小毛贼，初显身手，满车的喝彩声让他有几分得意。但后来的遭遇远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他虽然学得了这门绝技，但是在复杂的社会面前还是碰得头破血流。
另外两篇小说，《诗兄弟》描述了一个特立独行、心高气傲的诗人廖独行。他空有满腹才华，但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几乎完全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处处碰壁。《笼中人》则写了“我”在“笼”中的纠结、挣扎，反映了刚刚走上社会的年轻人面对职场复杂的人际关系的茫然无助和手足无措，最后凭借自己的才华考上了南京大学作家班而逃离“牢笼”。
《对河》显示出马笑泉在创作上的成熟。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小说集塑造了一组小城青年的形象，他们单纯，有理想、有激情、有抱负，甚至有点偏激，显得不那么成熟；小城复杂的人际关系和陈腐的生活气息令他们无所适从，以至于希望破灭，或甘于沉沦，或结局悲壮，或出走他乡。在小说故事的讲述上，《对河》很少强烈的矛盾冲突，絮絮叨叨讲的都是些日常琐事。在小说语言的运用上，《对河》用的是一种白描式的语言，质朴、冷静、自然，不急不缓，如话家常。在小说结构的安排上，《对河》的叙述节奏舒缓、流畅，如行云流水一般，读起来轻松、愉悦。小说集中展示了县城青年在面对理想与现实、精神与物质的冲突时的困惑，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何尝没有一个对河？
（作者系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