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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祥诗集《越过夏天的地界》:是越界还是回归?

发布时间:2024-04-07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王富祥诗集《越过夏天的地界》是一部生态诗歌集,但是诗集中没有一首诗的题目与之相同或形成呼应,那么,如何来认定和看待他的越界行为呢?

其实,这部诗集的书名,是从整部书的主旨和结构,以及作者的心态综合而得出的。可以说,在当下作品集盛行以书中最满意或篇名最响亮、最唬人的一篇作为书名的大势下,他这样的命名方式反而是对传统和规范的回归。

从心态上看,他渴望越过现有的身份,回归自己曾经从事过的林草行业去,或者说从一名诗人越界成为一名生态环保理念的践行者。这种心态,贯穿于整部诗集之中。

这部诗集,是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思想指导下创作完成的。以《祁连山水彩画》《夜宿青城山》等为代表的山系列作品,以《命运》《在都江堰南桥沐风》等为代表的水系列作品,以《木纹》《木耳》等为代表的林系列作品,以《梯田》《插秧》等为代表的田系列作品,以《茶卡盐湖》《青海湖,我看见》等为代表的湖系列作品,以《牧草青青》《风吹在一片绿透的草地上》等为代表的草系列作品,与习近平总书记“山水林田湖是生命共同体”的生态理念是完全契合的。

习近平新时代生态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生态自然观的当代发展,是新时代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重要理念,它完美揭示了人与自然的存在关系和价值关系,是对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最新表述。因而诗人所创作的这些不乏文学性、艺术性的诗歌作品,有了厚实的思想基础。同时,在《晨扫》《黄山松》等作品中,诗人还两次引入了保洁大姐作为诗歌的主人公、讲述人,这些环保一线劳动者,完全可以看作是诗人环保实践的代理人。所谓越界,从一篇篇随机收录在诗集中的作品可以看出,说成是回归、跨界担纲更为合适。

诗集中,满是青山绿水、果蔬茶蔗,处处泛着绿意。有显眼的绿,比如“曾经挡住千军万马/挡住凛冽寒风的绿。谦卑,不争宠的绿”(《对一棵草的敬畏》);“拨开葱绿的草叶/裸睡的泥土浸润着草根”(《祁连山草地》);“雨的到来,使科尔沁大草原的身体/有了明显变化/草原的肤色日渐有了深绿色的光泽”(《雨后的事物精神振作》);“放养春天,就放养一条河流一串浪花/就放养了青草的浪漫和花蕾的燃情”(《我放养春天》);“绿色开始在原野上补缀时光”(《立春》)……也有潜在的绿,比如“紫外线/在雪的肉身里一天天发酵情绪/排队,等待春天破晓的/有一直醒着的灌木”(《冬日,科尔沁牧场的雪》);“各式各样的染色体,把山梁都粉刷一次”(《时间不止喂肥草原》);“银杏新芽从粗糙的木桩上脱壳而出/谁也摁不住向往天空的春心”(《春天里的万物》)。可以说,漫卷皆是攒动的绿。

而且,诗人对绿的书写不仅只表现于对盎然之绿的喜爱,还有其他形式。比如“绿色的表情不断消失,过去的都成为过去……秋天就是银杏叶的坟场/不必伤感,土地里埋的都是绿色的忠魂”(《绿色的身世在秋天下葬》),哀而不伤祭忠魂,是挽歌更是赞歌;“这根倒下的木头醒着。沉默着/只是记忆的肉身腐烂了,心已掏空/耳朵是新生的器官”(《木耳》),用绿树之死为新生的木耳提供养料,把生命之树常绿的箴言写得令人动容。佳句实在太多,囿于篇幅,就此打住。

如此众多的“绿”,撑起了这部诗集的生态主题,这是诗人顶端设计的结果。因为保护生态环境的目的,就是要保住绿色,保住绿水青山,生态立国、绿色发展,这是新时代环保的主旋律。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诗集中常常能见到诗人书写生态旅游、绿色产业的原因所在了,《红原大草原的慢生活》《门源油菜花季》《蔗农》《海南甘蔗》等作品,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诗人对此的关注与思考。

我们知道,夏天的色彩是绿色的,我们都希望生如夏花之灿烂。而诗人叠翠似的写了那么多“绿”,为何又要越过夏天的地界呢?在我看来,越界是一种感受、一种体验和享受,也是一种奔赴。诗人所要奔赴的,又是什么所在呢?这就要探讨全书的结构了。

这部诗集的结构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全书分为五辑:第一辑“抵达绿的深处”,没有抵达,何来越过,因为体验,所以珍视;第二辑“失联的旧时光”,且游且思,回味往昔,访古问今,互为镜鉴;第三辑“热咖啡里加冰”,反思当下,畅想未来,生活有味,人间值得;第四辑“我爱过的句子”,少即是多,见髓见核,悲欣交集,万物可亲;第五辑“沿途的风和景”,行万里路,赏天下景,大好河山,均沾诗雨。宏观来讲,每一辑都有着内在的逻辑,情感脉络清晰可见。但认真研读其中几首关联度较高的诗,就能窥伺诗集要义。

第一首《高原反应》写的是抵达、是融入,也是越界。“奔跑后/来不及进行认真的喘息/我的心就开始缺氧”。生活在盆地的诗人以“奔跑”的方式抵达、融入高原,却产生了高原反应,这是高原为生活在它之外的外乡人设置的门槛。“没有疼痛,甚至找不到痛点/是一种长时间地被吻/腾不出嘴唇来吸气的窒息”。诗人用爱人之间窒息的激吻来表现这种痛苦,奇巧的诗艺化苦为乐,极尽华美!而这,正是越界的代价。接着诗人写到:“这次缺氧,是奔跑而引起的/这么宽阔的大地,我此生/必须要奔跑过!因为我是食草动物/我的血液必须要有过狂奔的涨潮”。诗人道出的原因,更像是一种追溯和反思。诗人自比食草动物,甚至在《时间不止喂肥草原》中还写到“我儿子小时候吮食的奶粉,也来自/这片草原,我儿子也成了食草动物/也成为草原食物链的一环”。诗人把他和儿子都比作食草动物,细思之,这不正是人与自然相处过程的缩影吗?诗人通过看似诗意、激昂的诗篇,却有种肆意向大自然索取带来伤害的倾向。这种诗意的反噬,让人不得不思考我们带给自然环境的压力,最终也会反噬自身。

最后一首《南方的雪》,把诗集的时间轴从春夏,时移到了隆冬,色彩也从盛大的绿,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寂静”。似乎我们翻阅这部诗集,就是在翻越四季,而书中之诗,就是时光之歌。正如诗人所写,“她们被白了头的童话吸引/冲进镜头里给许多生僻词造型”。这是对一场雪的描述,也是对人的一生的描述,更是对世界文明和人类生活的一种不乏诗意的哲理思考。许多人的一生,包括诗人自己以及作为他的诗友和读者的我,都在童话中做梦,我们都在圆一个童话的梦。所以这也是我们在这部诗集中,很少见到其他生态诗人那般深刻揭露生态危机、愤笔书写满目疮痍、为人类指点江山的文字的原因吧。他不遗余力书写和歌颂绿色家园、美丽中国,只是因为他相信童话、相信梦想,相信“雪人是纸糊的冬天”,相信“我们都是从夏天里过来的人”,我们知道春花秋月的美好,而寒冬对大地的摧残不过是“堆雪人的小游戏”,而雪也不过是“一堆漂白过得维生素”,给大地强筋健骨孕育新生而已。

其实,诗人这样唯美而豪迈的情怀,在诗集中不止一处。如“一夜间的功夫/给偌大的牧场做一次面膜”(《冬日,科尔沁牧场的雪》),把摧折百草的大雪写成美容师,大气、豪迈、壮阔;“把往事一段一段扦插在岁月的溪边作证/适应水土的,还能发芽”(《跨年,庄稼们情窦初开》),把物竞天择写得乐天豁达;“生和死无声地重复着剧情/倒下的腐木上/木耳茂盛地演绎生命的另一种造型”(《山野重复上演的剧情》),从质量守恒的角度科学看待生死轮回,可谓透彻……

而寒冬纵使漫长,大地必然春暖花开是诗人不灭的信念。就像《三月是一个大事件》里写到的那样,“浓稠的母乳开始融化,山脊上/寒冷是一件旧事物,已经接近尾声”,雪融春将至的场景,让诗人仿佛“看见/春天的疆域,在风的耳语后不断跨界”。这里所写的跨界,当然指的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与诗集中密集的时间交替、时光交汇、万物生生不息是高度关联。诗人刚嗅到春天的气息,就忍不住写下了“我可以更接近温暖,接近绿色、雨水、鲜花和酒令/我可以骑在马背上,从祁连县默勒镇瓦日尕开始驰骋/蹄声咚咚,不停地敲打睡在泥土里的草根”,这3行每行都很长,可谓滔滔不绝、酣畅淋漓,把摆脱冬日束缚的欢欣写得多姿多彩、磅礴壮阔,“不停地敲打睡在泥土里的草根”句又将其春日使者的身份或心迹彰显出来了,这可以算是诗人的有所作为吧。然而,紧接下句,诗人又越界了——“我可以在马背上策马扬鞭,直至出界//狂奔到夏天”。15行的一首诗,诗人马不停蹄地就跨过了冬春夏三个季节,越界狂魔一般。然而我们不难看出,诗人这些越界的行为,不过是要延展时间的长度,拓展空间的广度,达到拓宽思力、夯厚诗意的目的。并最终引向诗集所关注的核心话题,在其他专家学者、诗人作家笔下呈现的生态问题,会永远困扰着人类,阻碍人类社会的良性发展吗?

诗人的思考和回答,就是他的诗作。在此,列举几首与书名和越界这个核心词有关的诗歌,来回答这个问题。

在《我在夜里放牧汉字》中诗人写到,“常常,有些汉字夜不归宿/我放牧过的这些汉字/翻山越岭,被风吹散的笔划/常常卷在一起,在夜里取暖”,这些会在夜里“慢慢反刍白天”的文字,“到了天亮的时候”就会漫山遍野“奔跑”。我想,这就是诗人作为一名文化人的奔走呼告吧,他曾经办过的报刊、写过的环保文字,就是明证。故而他豁达地写下“每一个山坡上,都有诗/成行地列队、组合/祁连山每天都出版诗集/封面有草香,还有牛羊粪的孜然味”的诗句,因为他相信人类自救的本能,也相信未来如童梦般美好。

巧合的是,诗人在另一首诗《夏季密集出版诗集》中,把《我在夜里放牧汉字》里“封面”之外的内容也写出来了。“小院外正在出版一套诗集”,这阵仗显然较前诗中山坡上的更大。且看诗人如何排兵布阵,“番茄、茄子、黄瓜、青椒段落有序/水龙头喷出来的,是诗眼”,大棚里有多少种蔬菜,就有多少部诗集。“翠绿的词汇每生长一季,都是青春”,而且“这套诗集还是畅销书”,一日三餐给人们提供丰富的养分。

从诗人描绘的美好图卷可以看出,诗人对走出生态困境是充满自信的。虽然他不无忧怆地写到大雪封阻了所有道路,人间就像“一张白纸/只能自己选择走什么样的路了”(《大雪》),但是,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就算摸着石头过河依然能够到达彼岸,毕竟,“流淌过这里的水/因为穿越了这片丛林,才发亮”(《九寨沟树正瀑布》)。

诗集《越过夏天的地界》是一道生态考题,也是一份生态答卷。诗人王富祥既是一个越界者,他热爱着祖国的大好河山,热爱着生养他的湖泽草木,他游走着、思考着、歌颂着。他没有越界,因为在保护自然环境,维持生态平衡这项伟大事业面前,每个人都应该突破身份壁垒,加入到呵护生态环境这支友爱的大军来,为建设和维护人类共同的美好家园而奋斗!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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