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光》:山海之间的淡泊与脊骨
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阿门,发表了一千多首诗,他是人民文学奖和储吉旺文学奖得主。写诗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用爱不释手、形影不离来形容一点不为过。读他的诗不难发现,其中拥有一种开放的风格。他的诗不单接地气,关注基层百姓,还散发着与大自然呼应的灵动气息。
他是位直抒胸臆的浪漫主义诗人,在向上向善的诗歌创作历程中,时刻用孤独省察内心。他苦心竭力地将“深藏在土壤下的词语”用与生俱来的敏感发掘并搬运到诗中,完成一次次“悲伤喜怒哀忧”的纸上之旅。而一旦游历于山海郊野之间,他内心的“沉重、抑郁、隐忍”就会像压紧的弹簧瞬间获得释放,逍遥自在,如入无人之境。这种“以至诚治至伪”的率性,通过诗歌表达他对家国、乡贤、父母、朋友和恋人强烈的思念和感恩之心。
看他把乡贤变成精神圭臬的叙事诗。譬如他写潘天寿:“我不能与您比/左顾右盼,日子像一本/过期挂历,无人收藏/也无人拍卖/细细品味,除了先天失聪/后天近视/我尚须怀揣一株淡泊/与月下老梅把香魂刻苦寻找”(节选自《读画》)。又譬如他写柔石:“失望和浮躁,曾经是/我的生活,但今夜/它们不是,今夜浙东/一根脊骨找到扎根之处/风暴在内,风景在外/我要自觉靠近您跟随您/让您的希望/在诗中居住/让您的精神/永远在内心居住”(节选自《希望》)。他见贤思齐,用“一株淡泊”来远离世俗的诱惑,用勤奋刻苦求取香魂。他反观自问,在迷茫中懂得抉择,要让“一根脊骨”有扎根之处。国画大师和“左联”作家是他的榜样,而更多的榜样,会出现在诗人和读者往后的日子里,在心与自然万物的关照下,“高峰”始终令他仰慕、着迷。
他诗中随处散落着家乡口语的印痕,哪怕只字半句,都像是他独有的标志,让人一看明白,闻到了人间烟火,想起了寻常百姓,如同进入他的“赵家大院”。譬如:“重阳节了?/嗨,又老了一岁!//九月九,月亮站得够高/我与脚下的故乡/站得还不够高……”(节选自《重阳》)。一个“嗨”写出无奈,月亮的高远和清白同他和家乡的“卑微”形成关联,似乎隐喻人生的欠缺或遗憾,但又仿佛能够看到希望。时间的流逝是失去,诗歌的能指带来希望。“庆幸死亡太豪迈,我还不配/庆幸诗歌缓解焦虑,我还活着”,《住院记》的尾句,是他顽强生命和意志的确认。每当遭遇痛苦和窘迫之际,诗歌是最好的良方。
他是位饱含人文关怀、崇尚至简主义、富有哲思的诗人。他把时间拉长,将未来置于眼前,这些诗歌带着安抚生活的烙印,在悲欣交集后指向希冀和祝福。这些诗歌也能够让那些经历痛楚、无奈的人们重拾信心。我在诗和人之间观瞻,不断变换历史和空间的角度,看见他细如发丝的心迹,一步步艰苦跋涉的身影,以及锲而不舍的勇气和良知。
《门上的光》里的每一首诗都可用来细品。尽管它们创作年代不同,但诗人笃定的心志,让它们聚在一起,手拉手,密不可分。在这里,我们可以读到诗人叙述心路历程的痕迹。在一首诗里明心见性,在一个小我处,看到平凡者的生活。这里散落的一行行文字,也许就是自强不息改变命运的精神动力。
(《门上的光》阿门/著,中国书籍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