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眼中的长篇小说《滹沱人家》
6月13日,由石家庄市文联主办、市评协承办的长篇小说《滹沱人家》专家研讨会在石家庄举办。来自河北省内外的文艺评论家和学者对该书进行了深入的研讨和交流。
康志刚创作的长篇小说《滹沱人家》是中国作协和河北省作协重点扶持作品,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并被《长篇小说选刊》今年增刊1期转载。小说从居住在滹沱河畔阳坡村扁担胡同里的李新运一家写起,讲述了作为中国乡村社会缩影的四五户人家,从20世纪70年代一直到21世纪初发生的故事,展现了人性的复杂与幽微、迷惑与挣扎、善良与美好、自私与卑劣,折射了在时代发展变迁的大背景下,一个个具体的人的命运浮沉。
华北平原上的《人世间》
●宋嵩
《滹沱人家》是一部“华北平原上的《人世间》”。作者将关注的目光聚焦于普通人的命运与时代的关系上,以散文化的笔法演绎出特定历史背景下的人性变迁。小说的故事从那口曾经与滹沱河畔阳坡村“扁担胡同”里众多人家生活息息相关、并作为维系人际关系重要纽带的水井讲起,乡村的家长里短、悲欢离合在此轮番上演,直至小说结尾,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那口井也失去了昔日的荣光。作者以饱满的生活细节、清新且富有地方色彩的语言,为读者展示了滹沱河两岸社会与人心在几十年间发生的巨大变化,字里行间透露出淡淡的怅惘之情,颇得孙犁先生开创的“荷花淀派”的神韵。(宋嵩,中国作协《长篇小说选刊》主编)
两个坚持与两个突破
●王力平
读康志刚的长篇新作《滹沱人家》,强烈感受到他在文学创作中的两个坚持、两个突破。
第一个坚持,是坚持乡土叙事,坚持写农村。多年来,康志刚一直在写农村,他和乡村一直保持着紧密联系,无论是地理关系还是情感关系,都是如此。这种坚持,反映出作家的定力,坚持写自己熟悉的生活,不追风,不赶潮头,很好地实现了“深掘一口井”的艺术主张。这份笃定、自信,对于作家艺术风格和辨识度的形成是十分重要和宝贵的。在坚持乡土叙事的基础上,作者的第一个突破,表现在《滹沱人家》的乡土意识上。作者在小说“后记”中谈到,自己十分喜爱南宋诗人陆游的《小园》,它所描绘的田园风光,那种“鸟翔鱼跃的水乡景象”,正是自己“家乡春耕的生动写照”。但在小说中,作者突破了这种依据田园风光想象建立起的乡土意识。作品触及到家族在乡村政治版图中的隐性力量,乡村婚姻结构中理想与现实的冲突,村办企业、商品经济兴起带来的情感和道德冲击以及乡村空心化等等方面。这种突破是可喜的,是现实主义艺术精神的胜利。
第二个坚持,是坚持人物塑造,坚持写人。坦率地说,《滹沱人家》缺少起伏跌宕、贯穿始终的故事情节,它所呈现的两代人的命运,是人物在各自的环境中、基于各自内心动机的行为和命运选择。可以说,小说的重心不在情节,而在人物形象塑造。在坚持写人的基础上,作者的第二个突破,表现在对人物复杂内涵的发现、理解和刻画上。小说中的人物不是单一性格的简单呈现,不是是非对错、善恶美丑的二元对立判断。阳坡村的支书杨连奎、大队长梁大壮都是复杂情感内涵的集合体。除了作者所钟爱的瑞霞,甚至李新运,作者也在其性格的软弱和被动方面多有着墨。可以说,在人物的复杂性和具体性上下功夫,不仅反映了作者对现实世界的观察更细致、对人物的理解更深入,也反映出作者对现实主义艺术创作之路的坚持更自觉。(王力平,中国文联全委会委员、原河北省作协副主席)
乡村生活方式和文化精神的蜕变
●桫椤
在当下的河北文学现场,《滹沱人家》是一部被看得见的、能够被记忆的作品。不仅对于作者个人,对于新时代十年来的河北文学史也是一部很重要的作品。
这部小说延续了作者熟悉和擅长的农村题材书写,把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回接到集体经济时代与改革开放的历史中来,较为完整的表达了乡村变迁、农民命运与时代变化的历史关系,在新时代的主流话语背景下有一种“重新发现”乡村史的意味。小说描写华北平原上的乡村生活,通过群像式的人物和三代人的命运,对半个多世纪以来农村生活变迁的图景进行了生动呈现。作者从生活现场取材,通过大量风土人情知识构建人物的生活环境,以鲜明的地域叙事反映了滹沱河两岸人民改变自身命运的奋斗史,展现了乡村生活方式和文化精神的蜕变过程,是一部与现实生活和时代精神有着紧密关联的作品。作者对农村怀有深厚的感情,也提出了一个中国乡村向何处去、又如何去的问题。
从写法上论,作者通过阳坡村扁担胡同这个微小的地理点位作为观察和表现的剖面,住在那里的几户人家中的男女老幼构成了小说中的几乎全部角色,从小地方入手书写小人物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映射的却是中国乡村在时代进程中的历史命运,有着以小见大的叙事追求。(桫椤,中国小说学会理事、河北省作协文学宣教中心副主任、《诗选刊》主编)
书写中国乡风乡情乡韵的佳作
●郝建国
作为河北省一位在全国有一定影响的作家,康志刚多年来默默耕耘,可谓成绩斐然。这部《滹沱人家》,继承了河北省由来已久的现实主义创作传统,延续了以孙犁先生为代表的荷花淀派创作风格,是我省现实主义创作的新成就。作为贾大山先生的学生,从其作品中明显感受到贾大山先生作品和文风的深远影响,是书写中国乡风乡情乡韵的优秀作品。其语言多采用传统文学中惯用的白描手法,生动鲜活,富有表现力。俗语、歇后语的大量采用,彰显了作者深入生活、用心用情的努力。作为土生土长的正定人,对故乡的热爱充溢字里行间、深蕴在如画的风景描摹之中,令人感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为人低调的康志刚,已经用自己的创作实绩,证明了勤奋必有回报的道理,为年轻一代作家树立了榜样。(郝建国,花山文艺出版社社长)
营造诗意栖居的精神家园
●黄建生
康志刚多年执着地扎根乡土,将对乡土的记忆和感受升华为一种信仰。《滹沱人家》是作者新近推出的一部长篇乡土叙事力作,作品既熔铸了华北平原的自然景观、风土人情,也表达了冀中人民的精神样貌和心理空间,营造了一个诗意栖居的精神家园。
支撑起精神家园的支点是一个个融入作者情感的家园意象,意象化书写是作品叙事的重要特征。作品中叠加了水、晚霞、稻田、蛙鸣等各种意象。其中“水”的意象流淌始终,无论是泉水、河水还是村头的井水都不是简单的现实物象,而是融入了作者的情感和挚爱,集家园、美好融为一体的意象。与水的意象相映成趣的还有晚霞意象。劳作的人们伴随着晚霞收工,太阳落到远山后面去了,晚霞铺在天边上,有暗红色的,也有紫红色的,所有的庄稼,连同路边的大杨树,都让晚霞映上绚丽迷人的色彩。这些意象,已不是一种实体的存在,而是营造了一个美丽、宁静、自由与爱的诗意栖息地。引领着人物活动,烘托着情景的呈现,推动着故事不断延展,拓展了作品的思想和情感内涵。(黄建生,河北省社科院研究员、文艺评论室主任)
深情真挚的滹沱长歌
●杨红莉
小说《滹沱人家》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村庄的人和事写起,基本按照时间顺序单线行进,只是在需要塑造不同人物的时候偶有回溯或分开线头,如同一棵大树的生长分枝,简单自然。这种时间方式,和春种夏长秋收冬藏的村庄生活一样,单纯、素朴,没有其它的杂质;清晰、明确,不掺杂其它目的。这个时间,是属于大自然的时间,是农作物和人共同生长的时间。小说的任何形式,都不是随随便便而是富有意味的。康志刚选择这样的讲述方式,彰显了作者非常明确的、不假任何思索的对于农耕文化的认同意识,这样的小说也如一江春水,汩汩滔滔,顺流而下。小说里,能时时看到优美的景色描写,这是因为作者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充满了深情,我们能从中读出作者对于这一时期的乡村的深深的留恋。
在作者笔下中的小说人物,似乎并没有给以明显的、强烈的爱憎,给以突出的赞美或贬低,作者似乎是对他们每一个人无例外地予以了理解,予以了同情,予以了包容。这也许是由于作者对故土的情愫所导致,这更是渐至耳顺之年的作者对人的悲悯,对世事的宽容所致。所以,正如对故土的风物充满深情一样,康志刚对于虽则从他心中诞生但其实一直伴随着他一同长大的乡人给予了最真挚的理解,给予了最真情的描摹。(杨红莉,石家庄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