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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处》:​总有一场风暴,专为幸福而来

发布时间:2023-06-14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关键词:《风过处》

狂风过后,大地又归于平静。山还是原来的山,绿绿葱葱。水还是原来的水,清波荡漾。然而,生活在蓝天白云下,山里水边的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心情。一些事物,在改变,一些温暖,在蔓延,一些人,在靠近。

一口气读完李晁的《风过处》,内心里泛过一股暖流。读这篇小说的过程,个人的情感是平静的,或者说是冷寂的。直到小说结尾,最后的一句话“他怎么这样叫自己,还这么急这么快,好像时间没那么多了。”心里的那股暖流终于变得浩浩荡荡,波涛汹涌。小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但我知道,那场大风过去了,把曾经的不幸、苦难、犹豫、猜忌、故作的不在乎、虚构的平静,都吹到了九霄云外,真正的生活就要开始,崭新而又温暖,富有力量,足以抵挡人世间的任何一场大风。

小说中,一共刮过三场虚虚实实的“大风”,每一场大风,都不是虚无的,都带着生活的本质,携裹命运的因果。每一场大风,都是宿命的必然,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第一场大风,是冷寂。

年轻女子陈令旦结婚当天,婚礼上来了个不速之客,那是曾经和她相过亲的李见冰。新郎被李见冰灌醉,第二天扔下新娘坚持去上班,让新娘子独自回门。新郎是斯斯文文的人,有一双细长手,骨节很长。在婚后,陈令旦几次见证了传言:那样细长的手打人很痛,尽管它们都没有干过农活和粗活。

陈令旦与丈夫的这段生活,带着无可名状的寒冰,透彻心骨。从结婚的那一天开始,“辫子粗壮,腰手纤细”的陈令旦,似乎坠入了一个冰窟窿中,感受不到暖意,缺少关爱。

生活中,有多少家庭正是在这样的冷寂中存在着。外表平静,甚至还透着幸福的光晕。只有生活在家庭中心的人,才能时时感受到那敌对的冷漠。正因为如此,陈令旦才会把儿子当成自己的珍宝,为了留儿子在身边,她敢与婆婆抗争,带着儿子逃回娘家。这样的结果,让她见识了丈夫那双细长手掌的厉害。面对丈夫的毒打,“陈阿姨连一声也没有发出来,咬着牙,如果这是代价,陈阿姨觉得胜利的是自己。”

这场刮过陈令旦婚姻生活的大风,一开始就带着寒气,有蚀骨断筋之力度,摧毁了她对未来生活的幻想。陈令旦却很知足,有儿子和她在一起,生活就不是绝处。有了儿子,条件简陋的施工局,依然是她幸福的天堂。

然而,生活的苦难似乎没有尽头,丈夫的凶狠冷漠,婆婆的刁钻横蛮,都不是苦难的全部。

刮过陈令旦的第二场大风,是绝望。

命运总是捉弄于人,会把你珍惜的东西夺走。那是一场真正的龙卷风,跟生活中的那些不幸一样,来得没有任何预警,“院子周围飞沙走石,天阴沉得厉害,像谁布了网,低低地罩下来,一时间人群呼天抢地,去救院外的衣物,一些簸箕被整个掀翻,晾晒的萝卜干花生米撒落一地,院里的鸡鸭也顾不上这些,在各个角落上下翻飞,疯了一般,人在路上也狼奔豕突,有人冲着大坝的方向喊起来,龙卷风来了,龙卷风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彻底毁掉了陈令旦的生活。儿子在这场风暴中死亡,她的天塌下来了,支撑她活下来的那份念想被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大风带走。风停下来,废弃的施工局工局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萧瑟。只有陈令旦,再也回不到过去。一场大风,将她的命运抵达到绝望的中心。

矿区的使命完成后,人们陆陆续续搬离这里,住到统一安置的留守小区,那里的房屋更宽敞,街道更整洁,生活更便利。施工局只剩下陈令旦。儿子死了,丈夫提出离婚,陈令旦成了留在施工局最后一人。那时候,她才三十岁,年轻的身体一旦失去希望,就跟死亡没有太大区别。她开始尘封自己,把自己钉在这片废墟之上,如同一枚弱小的钉子。任由岁月的风雨,让钉子锈迹斑斑,风化成泥。

废弃的工房旧址,被她开垦成菜地,种上各种时令蔬菜。时光流逝,施工局无人居住的工棚,倒的倒,塌的塌。某一段时间,会有成群结队的人来到这里,对这片废墟指手画脚,感叹一番,拍上几张照片,又销声匿迹。这些都是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人,时隔多年,这里成了他们凭吊往昔岁月之地。来这里一次,便是对曾经的经历,作最后一次祭奠。那段记忆,就此可以了结,不再提起。青春的记忆,就这样被一阵大风吹走。

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是陈令旦,而是陈阿姨。周边的人们,会在她到桥边去卖菜时见到她,称她陈阿姨。偶尔也会有人到她的鸡圈来买鸡,买鸡的人也称她陈阿姨。陈令旦以及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段岁月,被人间的无数场若有若无的大风,像吹散一捧细面,消失无踪。

留下来,是无奈,更是必然。没有收入,没有文化,没有出路,没有希望的陈阿姨,除了施工局,她还能去哪里?这里有她的地,地里长着青蓝白菜,小葱蒜苗,还有圆圆的小土豆。这里有她喂养的鸡,满地叫唤,满地鸡屎。更重要的,这里有她最幸福的记忆,唯一的儿子许前一,出生在这里,长到了读小学三年级的年纪,又被大风从这里带走,安葬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里更适合陈阿姨居住的地方,除了这里,她哪儿都不愿意去。在陈阿姨的意识里,她买下留守小区的那套有产权的房子,是给儿子许前一留的。他要在新房子里结婚,成家,扶养孩子。在一个母亲心里,孩子无论在天国还是人间,都会有正常的人生。

总有一场大风,会与众不同。某一天,在施工局狭窄而又陈旧的小道上,突然出现一个老男人,他竟然叫出陈令旦的名字。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掀开了三十多年前的波澜。他就是李见冰。多年前,他们曾经相过亲,那时他二十,她十八。

《风过处》的故事发生地叫雾水。湿淋淋,雾蒙蒙,果真是什么也看不清。很显然,那次相亲,他没有看中她。既然没有看中,在她结婚当天,他为何提来一瓶酒,以贺喜之名将新郎喝醉?或许,这样的无来由,才是生活的本真。生活何曾给过人们清晰准确的答案?

老李却黏上了废旧的施工局,他每隔几天就来一次。理由是钓鱼,送鱼。他还留下来吃晚饭。钓不到鱼的那天,她也要让餐桌上有油荤,因为老李天天都要吃肉。他们很少交流,只说不得不说的话。老李心安理得吃着她做的饭,还会在她不在家时产生抱怨,骂她“臭婆娘”。陈阿姨还是这几十年的样子,沉默,少言,固执,任性。她拒绝用老李给的手机,饭后会赶老李回去。在他们之间,有着一个共同的问题:怎么不再找一个人?两人都不问,却期待对方的答案,但又坚决不给对方答案。在她心底,还有一个梗:当年他没有看中她。这个问题她永远不会问,就当一阵大风,早就将原因刮到遥不可及的远方。

明明欢喜,却要装出冷漠;明明在意,却要表现出无所谓;明明需要,却要把拒绝摆放在脸上……直到那场大风来临。

这就是第三场刮过陈阿姨的大风,是温暖,更是希望。

命运的转变,总是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在这场大风袭来之前,陈阿姨似乎已经心如死灰,人间再没有什么能让她的心重泛波浪。似乎一棵老树,甘愿选择枯死,拒绝任何雨露,拒绝所有春天。

这场风来势凶猛,屋顶被掀翻,就连煮着土豆片的锅也被吹倒。四面摇晃不定的房墙,呜呜的风声。陈阿姨安然闭上眼睛,就此等待命运最后的裁决。

正在这时候,风中传来老李对她的呼喊。声音急切,横冲直闯,推开了她心底的那道栅栏。

生命的风暴时常袭来,不管我们如何拒绝,总有一场风暴,专为幸福而来。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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