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爽

沙爽

   

沙爽，女，生于七十年代。诗歌与散文作品散见《诗刊》、《星星诗刊》、《散文》、《钟山》、《天涯》、《山花》、《北京文学》、《美文》等，作品多次被转载并收入人民文学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花城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等编辑出版的年度选本。散文集《手语》入选中国作协“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07年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签约作家。曾获辽宁文学奖青年作家奖、辽宁文学奖散文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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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心境可以重来

    兴城的古城区比我想象的大得多。从西门打车到客运站，司机要价十元，我顺口砍下两块钱。下车的时候我明白了，陆师兄告诉我的“最多十五分钟”车程，应该是从东门那里开始计算。从古城西门到客运站，换了在营口，这短短的一段路连五元的起步费都跑不完。据说兴城是中国著名的旅游城市，于2005年位列全国城市魅力200强——无论如何，我不应该在诸如计程车到底安不安计程器这类小细节上无理纠缠。
    近一年来我反复检讨自己，最后决定把我个人身上的所有优缺点一并谦让和推诿给我的出生地。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说的是生存资源稀缺的辽宁省盖县，说的是我的老家郑屯。但是前几年我第一次去熊岳寻找古城楼，遇到的那个出租车司机让我对整个熊岳城的臆想彻底改变。原来，我的这个老邻居（熊岳距郑屯不远）性情淳朴而温暖。再后来我为此找到了一个理由：熊岳城地气温润，因为有温泉。
    兴城也有温泉。兴城的海滨也很美。但是我来迟了，夏天早已过去，兴城并没有打算给谁留下它额外的温暖。
    到兴城的第二天，我和含烟早早起床，要看海上日出。含烟兴奋得像个孩子，等不及我梳洗毕就跑了出去。前一天晚上，我们俩光脚穿着一次性拖鞋跑到海滩上，感受“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月光在海面上铺出一条银光闪烁的道路，它如此纤秀而清晰，仿佛某种接引近在咫尺。
    回程的路上我想起含烟，我想起我也曾经是她现在的样子。那时候我做起事来兴致勃勃，快乐和忧伤来得同样轻而易举。现在，我是手边的这一杯接近室温的水，不冷，也不会轻易变热。举一个例子说，在菊花岛上参观的这个“唐王洞”，我不相信它是所谓的千古之谜。一个地方肯耗费巨大人力开凿这样一个洞穴（我记得纵深达二千米），多半事关生死。我老家郑屯的鹤阳山上就有这样一个洞穴，是当年为提防美帝国主义轰炸而开凿的防空洞。我在洞前拍摄那个说明文字的时候，并不知道丽萍在身后拍下了我的背影。转身上山时我对丽萍说，等我们死后，也会成为“千古之谜”。她点头深表同意。
    中午时分，收到祝贺短信。我完全有理由督促自己高兴一点，改变一下这凉开水一样的心：在里面加点糖，加点奶粉，哪怕加点醋也行。
    有多少心境可以重来？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多东西，这么多来历不明的“千古之谜”，横亘在世界与我之间。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