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强
刘国强
刘国强,辽宁大学中文系毕业，曾在鲁迅文学院作家班进修。已在数十家文学刊物发表文学作品数百篇。部分作品被多种选刊或年度选本选发。发表中篇小说27部，出版散文集《寻找感动》《残风荒月》，小说集《潜流》《男方周末》，长篇小说《黑枪》《日本八路》《一旦错过》，长篇报告文学《荒野犁声》《人间太阳》《日本遗孤》，长篇传记文学《世纪丹青》，作品多次获奖。现居沈阳。
----------------------------------------------------------------------
编外睫毛
刘国强
在面部，不，在整个人体，睫毛也算个小字辈了。无论领土面积，还是职能职责以及以工作需要为名的“武器装备”，还是目光“点击率”，都微不足道。如果也像人类一样势利，那么讲究“实权”、头衔和名气，在众多部门中，睫毛一定算个弱势群体或清水衙门吧？
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五官委员会中，这句尽人皆知的俗语、不言自明的含义，也把睫毛挡在门外。明亮的眼睛抢尽了风头，人们接近时，往往会下意识地把“首次点击率”发表在眼睛上，让这个心灵的窗户上“头条”新闻，至于其他各部，则有“依次”不同的版面安排。注意，我在此用了享有不容置疑意义和特权的“依次”。没办法，人体数万个“部件”，只有这一个窗口；人体密室收藏的秘密很多很多，只有这个窗口可以窥视或展现。可是，即使我们的注意力登上了这个“楼台”，也不一定跟“月”有什么关系。按常理，登了一楼紧接着是二楼，或负一楼。可在人类生活现代化的今天，以电梯代替攀爬的上楼方式，这样传统的“计数次序”是不行的。相反，“跳跃式”倒是正常的。设若“跳跃”得不高，坐电梯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坚持了数千年的水到渠成、论资排辈“政策”，也亮了暂停牌。我们与美眉或帅哥相遇，看了“头版头条”后，肯定要忽略眼睛的小跟班睫毛，一下子就把视线扫描别的“部门”上去了。这太正常不过了！因为，一率发表在人体“头版”的五官，睫毛一定是编外临时工吧？尽管我们知道，“块头大”不一定本事大、含金量高，可无数次、无数年、无数代，我们往往还是上了“先声夺人”的当——即使我们制约自己、强迫自己，千百次地提醒自己，这个毛病也改不了，难道这就是人类永远摆脱不了的悲哀吗？呜呼！
我说睫毛在五官的“编外”，已经带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了。其实，我知道，它永远也入不了编内。今生今世。还有，无数的来生来世。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谁见过“编内”是什么样？相貌怎样？身高多少？什么颜色？什么形状？我想了好多天，头都想疼了，终于明白了：原来那只是一个游戏。既然是游戏，我们何必当真呢？
多少代人视若生命的宝贝：玉呀翡翠呀钻石呀，其实，它们本身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穿，严格意义上说，它们就是石头。那么，我们把石头视若珍宝，不也是一场游戏吗？可是，在遥远的从前以至遥远的今后，多少人为这游戏而累、而贪、而死、而愧？
原来，世上所有的宝贝都是把“双刃剑”，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
玩游戏是人的天性，很好。可是，玩疯了就不好了。
尽管睫毛充其量算是眼睛的配角或附属设备，桉现在商家常用的促销手段，可称之为“买一送一”，可它仍然担起最佳配角的使命。危险来时，它会快速拉闸关门，尽其所能，保镖一样抵挡入侵之敌；主人羞怯时，它会忽闪忽闪明明灭灭，传递难以言明的心理信息；睡眠中它会遵守纪律，让这个精制、小巧的眼帘与主人的心情一道关闭或开启……
然而，在年终总结或上报先进迹事迹材料上，睫毛却几乎与一切论功行赏无缘。如果帅哥靓女牵了连理，近得很，已经预示出即将为人类繁衍建功立业的上扬行情，我们为了表奖材料的生动，确保维持五官委员会团结和谐的大好局面，可能会用上“眉飞色舞、眉目传情”的字样。人类这样重视有理有据，重视GDP、CPI、VIP、平米、座、吨、元等等量化指标，用这样虚无的字眼，已经好大面子了，属于破格提拔。即使这样，令我们遗憾的是，也没有“睫毛”二字。
我们知道，静止不动的眼睛是很难传情达意的。在敏感或秘密的时候，人们传递好感、发送邀请信号，主要依靠眼球的运动和眼皮的开合。而扑闪的睫毛就仿佛是古代舞女的飞天水袖，促使眼部每一个细微动作更加分明，更富表现力。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所有男女传情的那一刻，都有睫毛的参与。试想，如果睫毛缺席了，光秃秃的眼睛赤膊上阵，会是什么情形呢？
另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地球人种族、国别、信仰、习性各有不同，对睫毛的钟情却如出一辙，现代女士们都热衷于睫毛的这个生动的细节，为了彰显它的美，甚至风靡假睫毛。
我说睫毛往往在忽略不计的“编外”，好多人可能持不同意见。这很好。只要说真话了，错的不同意见也很好。只要是意见，就比“一言堂”和丧失原则利益驱动的顺情说好话强多了。我们的好多理论和实践就是这样发明或修正的。于是，我们再次关注这样一个事实——睫毛离“抢镜”的眼睛这样近，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常识：人的眼睫毛长约6至12毫米，上眼睑有100至150根，下眼睑有50至75根。眼睫毛会不断更新，它的平均寿命是3至5个月……
2010／8／19
（编辑：moyuzha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