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技术与灵魂
中国现代文学诞生了一批优秀的作家作品,更诞生了伟大的文学家鲁迅,可当代文学60年了,我们却没有诞生伟大的作家作品。为什么呢?我认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的作家没有灵魂了,他们只认金钱,只认名利。我们的文学作品也就没有灵魂了。如果我们在文学里把道德、理想、希望、文化使命感、社会责任感等等都放逐了,那么最初留下的就是一个“文本”,大家还可以炫耀一下自己的技巧,到最后,写作就成了一种纯粹的技术活!文学于是成了“器”,作家是匠人,关心的只是如何把“文学”这个“工具”收拾得更光鲜,以争取更多的读者,换来更多的人民币而已。
现代文学继承了近代文学的灾难、痛苦与紧张,在那亡国亡种的关键时刻,作家站出来了,用自己的心灵唱出了最强的时代音。阅读他们的作品,我们能感觉到灵魂的焦虑与撕扯,甚至能听到那种撼人的撕裂声。而当代文学却几乎没有了,我们听到的是集体的声音,市场的声音,甚至金钱的歌唱与焦虑。
我曾经认为是当代中国与西方的张力小了,近现代那种撕裂变弱了。可是一位从事海德格尔研究的学者却认为,不是撕裂弱了,而是我们的感觉麻木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在全球化的冲击下,人类、中国面临的焦虑、紧张日甚一日,可是我们的知识分子满足于市场狂欢下的身体呐喊,而放逐了自己的灵魂。
21世纪是人类面临最大挑战的时刻,现代性、全球化像利维坦,对人类产生了巨大的压迫。中国作为后发国家,其实感受应该是最强烈的,可是我们作家的作品里,最多就是一点现象的描述,而很少深入地钻探、思考。文学界、思想界的崇拜胡适,肆意鞭笞鲁迅,就是一个明证。其实,就对人类未来的顾虑,对现代性的体验来说,胡适根本没有鲁迅的深度,而就现代性与中国,及中国文化未来之发展,鲁迅那里的思考更是人所罕及。绝大多数学人只看见了鲁迅的一面,或者说表面,而对鲁迅的另一面,他们并没看见,或者没有能力看见。
对尼采、克尔凯郭尔、舍斯托夫、毕加索等现代大师有深入研究与体悟的鲁迅先生,他在广博的文化背景下对中国文化、中国社会的思考,不仅深入而且痛苦至巨。他听到了那个顽固而诱惑的声音,人性、人、人类将走向何方?他很清楚,并不是像胡适说的,好人政府会给中国一条光明之路;他也不相信,英美政治制度会给中国未来一个康庄大道。他看得更远,他在《过客》《死火》等文章里早就表述了自己的幽(忧)思。韦伯1904年写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就把整个“现代经济秩序的庞大宇宙”视为“一个铁笼”,“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决定着一切降生于这种机制中的个人生活”,它必然“决定着人的命运,直到烧光最后一吨化石形态的煤炭”。
韦伯认为,他的同代人只不过是些“没有灵魂的专门家、没有心肝的纵欲者;而这种无效的结果却让人误以为,它达到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发展水平。”在“现代性”的铁笼的规训下,我们每一个人都受到铁栏的塑造,没有灵魂,没有心肝,没有性别,没有个人性别,几乎可以说没有存在。马尔库塞在《单面人》里说大众既没有了自我,也没有本我,他们的灵魂没有了内在的紧张或活力。他们只有在他们的商品中认识自己,在他们的汽车、音响、住房、厨房设备中找见自己的灵魂。现代性让现代的男女变成了他们的机械复制品而已。
我的一位朋友说,形式就是“世界”的结构,生命的韵律,而形式感即结构“世界”的能力。形式感对作家非常关键,因为它是一种生命感,一种生理的体验。联想到音乐,此言十分精辟。很多作品语言华美,为什么却没有灵魂,没有艺术感染力?苏联文学理论家维诺格多夫认为,绝大多数人把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混淆甚至等同起来了,这就是“作为艺术材料的语言和作为经过审美改造的形式、作为诗歌创作意识载体的语言”。我个人认为这是说到了要害处。维诺格多夫说,文学作品从来总是要透露出作者形象的信息,从字里行间,从描写手法,能感觉到他的面貌。只有“作者”的伟大,才有作品的伟大,才有伟大的作者形象。一个灵魂猥琐的人,无论如何都写不出优秀的作品。因为他无法给艺术材料的语言以灵光,使它成为艺术的语言。他那里就只剩下技术而已,这是当代中国作家的宿命和悲哀。列夫·托尔斯泰也说:“任何一部文学作品中,对读者来说最为重要、最为珍贵、最有说服力的东西,便是作者自己对生活所取的态度,以及作品中所有写这一态度的地方。文学作品的价值不在于有首尾贯通的构思,不在于人物的刻画等,而在于贯穿全书始终的作者本人对生活的态度是清楚而明确的。”
文学艺术也是需要技术的,但技术并不是艺术,庄子说“进乎技”,就是艺术必须要超越技术。那么如何超越?这里就有一个艺术人格在。徐梵澄说:“诚是传世的伟大艺术家,皆是此艺术人格发到前方,降入世俗,留下了伟大作品。凡其创作,只可说是其整个艺术人格之投入,不单是所谓‘感情移入’,借中介而发出之表现。”因此,技术需要的仅是知识,与一点智慧,而艺术不可缺少的更是心灵。只有伟大的人格,才能认识、了解、表达另一个伟大的人格,同样,只有伟大的心灵才能创作出伟大的文学作品。
(编辑:moyuzhai)提炼“江南诗学”的民间意蕴
继《江南风度:21世纪杭嘉湖诗选》出版之后,浙江传媒学院赵思运教授编著的《江南风度:20世纪90年代以来浙江新诗群的审美嬗变》,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该书以“北回...[详细]
茅盾文学奖40周年刍议
茅奖”设立40年来,我们的长篇小说创作总体数量不断增长、总体质量持续提升的大趋势是一种客观的存在,其中因素固然很多,但40年来“茅奖”评选这无声的引领与激励作用...[详细]
新女性写作的另一种可能
从《太阳石》到《神授•魔岭记》,梅卓的小说创作不沉迷于个体的呐喊或身体的迷醉,而是始终坚持将女性放置在民族文化与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去加以关注,把性别问题的讨论...[详细]
中国网络文学何以圈粉西方“Z世代”?
作为中华文化走出去的一股新兴力量,中国网络文学在海外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洋粉丝”。日前发布的《中国网络文学国际传播报告》显示,网络文学已经成为中国文化产品出...[详细]
中国网文出海20年得与失
从20年前的名不见经传,到20年后成为拥有上亿海外市场规模的“世界级”文化现象,中国网络文学的海外传播屡屡受到瞩目,成为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新亮点。这条路起自何处?将...[详细]
网络文学是数字文化时代的一个逗号
中国现代文学史,就是一部中国文学和民族伟大事业同呼吸、共命运的历史。文学是时代变迁和社会变革的先导之声。心怀“国之大者”,是文学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应有的历史...[详细]
助力新时代网络文学发展
中国网络文学,她虽然是从网络上与我们相识,但我们也认出了她腿上的那块伤疤。那是她历尽艰辛、攻城掠地时留下的,也是她作为文学之子、中国文学之子的证明。在中国文...[详细]
守护精神创造力
难忘的2021年刚刚过去,我们聚在这里,盘点过去一年的文化收获,见证不同类型文化书写的百花齐放,为精神创造力的蓬勃生长鼓劲加油,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详细]
中国科幻文学——站在微妙时间点,酝酿新生长
对于中国科幻文学来说,2021年是一个微妙的时间点。阅读市场进一步细分的趋势日渐清晰,“科幻”越发成为一个模糊而宽泛的标签。此前隐藏在故事情节和瑰丽想象背后,许...[详细]
《无名者之国》:开放视野下的青年想象
中国科幻小说的起源可溯至晚清,但直到2010年以后才真正吸引文化界的广泛关注。科幻作家飞氘曾用“寂寞的伏兵”来比喻科幻文学,在《三体》的巨大影响之后,这一形象仍...[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