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诃夫《草原》
【作品提要】
贩卖羊毛的商人库兹米巧夫和替女婿去卖羊毛的神甫赫利斯托弗结伴出门去卖羊毛。库兹米巧夫还顺便带了他九岁的外甥叶戈鲁什卡到外地去读书。叶戈鲁什卡坐在车夫简尼斯卡的身边,为离开母亲一路上哭个不停。他们的马车要日夜兼程,经过一个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作品以“旅行”贯串情节,从一个九岁孩子的视角来观察世界,借自然美和人的生存企求之间的对比、落差以呈现小说主题:作为生命容器的大自然是如此令人迷恋、陶醉,而这美丽器皿中盛放的竟是无数艰辛、酸楚、命运的粗暴与乖张。
1977年,著名导演谢尔盖•邦达尔丘克把《草原》搬上了银幕:穿着红衬衫的小男孩叶戈鲁什卡一个人站在俄罗斯的草原上,四周是高高的、白色的羽茅草,草叶在风中摇曳起伏……
契诃夫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可是从中学毕业以后,他就离开了草原。迷人的草原风光常常引起他美好的遐想。为了把它表现出来,他回到了故乡塔干罗格,回到了哺育他成长的大自然的怀抱。那广阔无垠的绿野,那带着花草香气的阵阵薰风,那在空中翱翔的鸟儿、盘旋的苍鹰无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充满着生命的活力!他带着草原的芳馨,一回到莫斯科,就投入了紧张的创作,这就是契诃夫文学创作历程的一个分水岭:中篇小说《草原》。
与此前的“讽刺幽默”作品相比,《草原》以及《草原》之后一系列篇幅较大的作品不仅具有更为高超的文学技巧,而且具备了更加严肃、深刻的思想内涵。《草原》也是一座里程碑———可以这么说:年青的契诃夫正是以《草原》为起点,一步步登上俄罗斯经典文学大师的殿堂。
《草原》是一部浮光掠影的、具有印象主义色彩的作品。高尔基在《米哈伊尔•普里什文》一文中说:“契诃夫的《草原》好像是他用彩色的小珠子串成的……”
问世之初,它的价值并未得到俄罗斯文学界的普遍认同。通篇似乎都是景物的描写,故事情节似乎完全不甚了了。这部小说乍看起来“没有开头、没有情节、没有结尾、没有思想”,明显不符合俄罗斯古典叙事文学传统,而契诃夫当时只能算作文学界的“新人”,因此一些文学家、评论家并不欣赏他新颖独到的艺术手法,他们甚至认为,《草原》根本不能算是一部“小说”。
然而,另一些文学家却对《草原》赞赏备至,其中包括柯罗连科、萨尔蒂科夫谢德林等,也包括比契诃夫年长五岁的迦尔洵。据画家列宾回忆,迦尔洵在某画家寓所内一连两遍朗诵《草原》,当他看到多数人并不欣赏这部杰作的时候,他“用含着眼泪的可爱声调为契诃夫的美辩护,说俄罗斯文学还从未有过由这种语言、生活、率直合成的珍珠。他谈到俄罗斯文学中这颗初升的、当时还是全新的巨星表现了技巧、美,特别是诗意,简直赞不绝口!”
契诃夫笔下的草原,笼罩着一股巨大而不朽的宗教苦难气息和命运神秘氛围。浑浊、沉重像磐石一样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空气也似凝固了一般,突然而来的风和雨只让那本已紧张的空气更加令人烦躁不安。这样的草原如何能给人以美的享受,如何能让人产生希望呢?正如叶戈鲁什卡所想到的:“当你久久地凝视深邃的天空时,不知为什么思绪和心灵都会意识到孤独。你会感到自己是绝对孤独的,以前被你看作亲人和朋友的人现在都离得无限遥远,毫无价值。从天上俯视了亿万年的星星,神秘莫测的天空以及暮霭,对人的短暂一生都是冷漠无情的;当你面对着他们,想参透它们的玄机时,它们的沉默压抑着你的心灵;这时你会想到在墓穴里等着我们的每个人的孤独,你会觉得生命的实质是绝望的,可怕的。”草原是孤独的,在草原里行走的人都是孤独的。就算遇到再多的人也会有种吞噬人的心灵孤独和惆怅在咬蚀着你的灵魂。为女婿卖羊毛的克里斯托弗神甫、害怕赶不到和瓦尔拉莫夫交易的伊万•伊万内奇,以及怨恨弟弟把钱烧掉都不给她的莫伊谢•莫伊谢伊奇等等。他们各有各的苦闷和不平。
但忧郁黑夜里也会有歌声,也会有橘红的神明的篝火,像严肃中分泌出的微笑,荆丛中爆绽出的花……那个因爱情而激动得无法入睡,不得不在深夜里起身,不得不游荡着寻找篝火,急于向陌生人诉说自己幸福的新郎康斯坦丁:“他们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他的脸,也不是穿戴,而是笑容。那是一种非常和善、开朗、温情的微笑,像被唤醒的婴儿;这是一种具有感染力的微笑。对于这种微笑,很难不报以同样的微笑。”他与草原上其他的人都不同,他不厌世,不用担心棉花的销售,因为他虽然是农民,但还有其他的副业可以让他与别的农民区分开来,他有足够的生存的资本。他似乎代表着恶劣命运中的另类,他身上表现着苦难世界上的另一种活法,正是他的莅临,给草原和主人公吹来了一股心灵惊喜和暖流……
这个幸福得让人嫉妒的康斯坦丁,是那么地快乐,就算把自己从前苦追不到“喜鹊”的经历说出来,都是令人无比羡慕和嫉妒的,因为此时的他幸福得让自己和大伙都受不了了,真难以置信!犹如深夜草原上漂亮的幽灵、上帝的使者,大家不知他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他衣袂飘飘,渐行渐远,虚缈得只剩一具影子,一具众人难以跟随的快乐影子,偌大草原尚不足以平息他体内澎湃的生命能量,像一个浑身燃着火苗的醉汉,他踩着子夜的露珠跳舞,踩着心灵的高潮行走。谁都明白,这幸福是无法分享的,只能仰望,只能妒羡,每被妒羡一回,那幸福就壮大一轮,就激动地膨胀和咆哮一次。而他的女人,那被唤作“喜鹊”的女人,便成了深夜草原上最肥沃最浑圆和最具风情的隐性意象。她亢奋地高高挂在天际,如大众情人,如灿烂的熟透欲滴的蜜桃,如开满鲜花的月亮。苦难被提升了,泥土和呻吟被升为光线。她排遣了深夜的寂寞和沉重。对故事来说,她的闪现,是一记解放,一记痴人说梦的辉煌时刻。
这也是《草原》中最令人心神为之一动的、最富有诗意和明媚感的一个情景。德莫夫一只手托着脸腮,低声唱起了一首哀怨的歌;连叶美良都“挥舞着双手,向后仰着,张开了嘴”,虽然“从他的喉咙里挣脱出来的只是嘶哑的无声的喘息声”。九岁的叶戈鲁什卡也跟大家一样感到惆怅,并臆想起那个漂亮的伯爵夫人来了……
总之,康斯坦丁像草原夜空中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像沉闷空气中的一股清新的风,像沙漠里的绿洲让人产生了希望,激起了人们对美好未来的遐想;他点缀了寂寞无聊的草原生活。他是“草原”中的一株吉祥和幸运之草。正是他的出现,令没有情节没有明显的故事结构的《草原》读来颇有韵味。这似乎是作家给世人留下的对这个世界的一点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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