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钟山《五湖四海》：理想与命运的交响
农村青年刘天右的父亲是吹唢呐的，在乡里乡外有些名气，他的两个儿子刘天左、刘天右也跟着他学吹唢呐，如果不是后来参军的转机，刘天右可能一辈子都在靠山屯里像父亲那样终老。应该说，一开始命运是青睐刘天右的，当时参军他哥哥也是可以去的，但是阴差阳错的抽签让他去了部队。刘天右去了部队以后，本来正常的节奏是要复员回到村里继续当农民的，但因为要教首长的女儿付瑶学吹奏小号唢呐萨克斯，他被秦参谋长看中提干留了下来。而热爱音乐、具有理想主义梦想的付瑶又看上了刘天右的艺术才华和人品，充满了热恋。
这样的情形，是刘天右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爱情、事业、机遇给了他一片蓝天，但随之而来的变奏确实阴云密布，让刘天右的命运急转直下。付瑶的爱，温暖激动着刘天右的心，但遭到了她母亲的坚决反对，一出现代版的“梁祝”上演了。为了拆散刘天右和付瑶的爱情和婚姻，一张无形的手让刘天右远离了军区机关，离开了他心爱的文工团，被分配到边疆大风口，之后又转业到地方工作。刘天右由于看不惯外贸公司贪官的做法，又愤怒地离职，自己下海创业，创业的艰难和煎熬让刘天右感受到世态炎凉。妻子又在难产中去世，可谓人生的噩梦在一夜之间降临。最后还是部队战友的鼓励和帮助让他摆脱了生意上的困境，也让他在逆境中奋起。创业成功之后，他不忘初心，出于对音乐的热爱、对部队生活的怀念，他创办了迷彩乐队，重新奏起当年中断的乐曲，续上了年轻时的梦想。同时，付瑶也因为婚姻的无爱而离婚了，中断的爱情又看到了曙光。
石钟山的小说善于描写军人，也善于洞察人性的幽微。刘天右和付瑶的爱情悲剧，在以往的小说里，容易将其归结于某种不良的势力或者不良的动机。付瑶的母亲王香梅反对刘天右和付瑶的爱情，却是出于一种善意，她是担心付瑶婚后的生活不幸福，因为她和秦参谋长的婚姻就是如此。由于城乡差异产生的隔阂，尤其是秦参谋长乡下亲戚的各种“骚扰”，让她始终过得很纠结，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重蹈覆辙。
石钟山在这里提出了一个发人深思的问题，人的幸福感尤其是婚姻的幸福感除了两情相悦以外，还与周围的环境、周围的人群、周围的文化有关系，当然王香梅的简单类比导致了刘天右和付瑶爱情的悲剧，但王香梅的担忧也不是全无道理。假设当时付瑶和刘天右心想事成、结为连枝，会不会也出现王香梅的尴尬呢？小说里也婉转地写到了刘天右到城里工作的不适应、不习惯，当然这是付瑶没有在场的情况下发生的。生活当然不能假设，失去的爱情总是美好的，刘天右也正因为爱情的悲剧才更加努力，才更加追求自己的理想。《五湖四海》里刘天右爱情和婚姻的曲折，正是砥砺刘天右为理想奋斗的磨刀石，而人民解放军大熔炉的锻造，让刘天右的青春不落入庸常之辈的世俗生活，生活苦难的盐会让人生的幸福味道更加丰富。
石钟山在小说里写到了文化格局对人的制约，也写到人在困境下对新的文化视野的追求和探索。我们在城市文明和乡村文明的冲击和碰撞下，新的时代才会到来。每个人的命运在时代的交汇点上，才会闪耀出熠熠的光华。“五湖四海”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也是文化意义上，无论是乡村文明还是城市文明，无论是军营文化还是社会文化，无论是个人的奋斗还是群体的努力，只有汇入到时代的大潮中才具有真正的价值和意义。《五湖四海》在书写刘天右的个人奋斗和个人命运的同时，也为时代交出了一张颇具哲思的答卷。
（编辑：moyuzha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