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频：写属于人本身的一些东西

在孙频最新作品《我们骑鲸而去》中，读者看到她第一次把故事发生的背景从她熟悉的环境中移开，放置在了一座孤悬的岛屿之上。三个心里怀揣着秘密、携带着创伤的人，从他们生活的世界里逃离出来，登上一座寸草不生的孤岛，这样看似荒谬的情节，却在孙频的笔下真实上演——就是在“孤岛”这样一个天然带着荒芜感的意象之中，她做出了对复杂人性更深入的试探。

“因为我是一个在黄土高原上长大的人，我所拥有的，是一种根本与海洋、海岛彻底绝缘的内陆生存经验。由于缺乏了解，我会不由自主地对它有一种好奇、兴趣和探索的欲望。”为了熟悉岛上的地理和自然景观，孙频做了大量的采风、调研和田野调查。“这属于是小说的硬件部分，必须是准确的、有据可依的。”

不过，也是因为海岛对孙频而言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异质化的空间，所以她在写作的时候会相对而言多出一些任由她自由创造的余地。“一个不熟悉的人，能够慢慢地去把这个海岛仔细勾勒出来，我回忆起来会觉得这其实是一个蛮享受的过程。”故事发生的场景完整以后，接下来就需要开始设置人物。“我一直在琢磨，这个岛上适合什么样的人物出现？他的心理、逻辑和性格，和孤岛的背景设置必须要像两块磁铁一样，在相遇的时候能够贴合在一起。”思量许久以后，孙频安排了老周、王文兰和“我”这三个已经退无可退又想要追寻海阔天空的、黑暗又明亮的人物一一登场。

“身为作者，首先我是一个审视他们的人，因为我安排他们的命运，知道他们的走向，明白他们的性格，但同时也对他们充满了深深的同情和理解。”孙频坚信，如果要写一个立得住的、能浮现在读者眼前的鲜活的人物，就一定要从心底对其怀有由衷的理解，理解他的苦痛、无奈、挣扎，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之后的举动、迈上的道路，也才会显得更加合理。

在《我们骑鲸而去》中，“我”即是其中的主人公，同时体现了孙频在写作视角上的新尝试。“当读者打开我的作品时，我试图不让他们去一眼看出这是女性写的、或者说这是女性写作，也不想在作品中刻意强调男性视角抑或是女性视角，因为我就只是在写人，在写属于人本身的一些东西。”如果能够在写作中做到去性别和中性化，孙频认为这会是创作自由的更进一步延伸。

就像书名所展示的，“骑鲸”的意象自古就有，它的背后有一种隐遁的淡泊、游仙的欢喜、隐隐还有死亡的意味。但孙频在最后并没有点明“我们骑鲸”将要去往何处，是因为她始终认为，在世界这个剧场上，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演员，要经历高潮低潮、出场谢幕，而且是逃无可逃的。因此，值此一生，最重要的是要回过来看向自己，静下心来各自思考人生的去处、内心的归宿。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