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元古堆》:站高识远 视熟见新
近年来,随着全国各地脱贫攻坚工作的纵深开展,与之相关的报告文学如雨后春笋,其中不乏可圈可点的优秀作品,但同时也难以避免地出现了视角单一化、叙事同质化、表达模式化的现象,缺乏个性表现的存在。而《高高的元古堆》内涵丰富,外延旷远,特别是在主题开掘、历史追溯、现实判断、表现技巧、呈现方式等方面表现出了卓尔不群的理念和姿态,不仅给人耳目一新之感,而且似闻中国乡村的历史音符和脱贫攻坚的时代脉搏在高高的元古堆上跳动,传递出悠远沉郁的旷野强音。
《高高的元古堆》在问世之前,大部分章节就已经在《求是》《人民日报》《文艺报》《甘肃日报》等报刊发表,被认为“视点独特精准,生活气息浓郁,有难得的历史感、时代感和现场感”。《求是》杂志不仅率先推出了全书的精简版,而且在求是网分期分批进行了展示,该刊还按照打造脱贫攻坚创作工程“样板间”的标准,制作了精美的网络视频,在社会上引起一定的反响。
秦岭在一篇访谈中指出:“黄土高坡不是江南水乡,元古堆也不是十八洞,元古堆人的很多语言习惯、生活方式和民俗风情是区别于普遍性的,我必须自觉跳出大而无当的‘公共叙事语境’,适度凸显原汁原味的民间意味。”这是他拥有开阔视界的认识基础,也是难能可贵的自我警示和预判。《高高的元古堆》彰显了几个突出特点,一是有纵深的历史维度。秦岭的视角不是单一的而是多重的,更没有把视点拘泥于脱贫攻坚本身,而是回溯到元古堆的历史末梢,从“定西苦甲天下”“元古堆苦甲定西”的根部深挖元古堆的村史和元古堆人的家史,为脱贫攻坚寻找蝶变的理由。二是有开阔的社会视野。秦岭把村庄、自然环境、人文特征、城乡背景同时设为观察点,对元古堆进行纵横扫描,综合研判,甚至把视线延伸到了元古堆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然后从不同的层面叙写元古堆的人和事,让我们读懂了一个西部大背景下的立体的元古堆。三是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中国农村“十里不同天”,秦岭显然很清醒这一点,他有意避免了那些司空见惯、大而无当的概念化叙事,从元古堆农民特有的人际交往、言行举止、饮食习惯、穿衣戴帽、锅碗瓢盆中反映他们的物质和精神世界,极大地增强了文本的乡土气息和生活的现场感。四是有原汁原味的民间文化意味。秦岭在每个章节的布局中,精心挑选了秦腔、陇剧、俚语、甘肃花儿、甘肃小曲、定西民谚、渭源民谣中的经典唱词、句子作为题记,在文本叙事和人物对话中,让富有地方特色的民间语境贯穿始终,不仅有效避免了同类题材,“公共语境”叙事中容易出现的同质化,干枯生硬倾向,而且彰显了元古堆真正的人文特征和时代面貌,内容多彩多姿,丰盈厚重。
元古堆只是甘肃省定西市渭源县的一个小山村,但在秦岭笔下却拥有极大的信息量,这些信息不是芜杂的而是脉络清晰的,不是凌乱的而是有条不紊的,不是随意堆砌的而是千锤百炼的。他笔下的每一个“小人物”,每一处新居,每一间厕所,每一双鞋,都承载着元古堆人对岁月的回味和对小康日子的渴望,这些普通而凡俗的表现对象,显然都经过了精挑细选,并赋予了多元的指代性、寓意的象征性和解构的深刻性,诚如秦岭在序言中的表达,“在叙事上,我适当照顾了面上的整体呈现,但我更在乎聚焦涉及民生的一点,或一线,那里更富含元古堆人日子里的味道,比如我写路,肯定不止于路;我写水,也不止于水;我写茅坑变WC,力求兼顾人生况味”。
《高高的元古堆》还有一个鲜明的艺术特点,就是巧妙借鉴了电影“蒙太奇”和镜头“切换”“闪回”的方法,比如在展示路、水、工、商、房、厕、教、卫等民生工程时,不失时机地通过某个当事人的讲述或历史事件的还原,进行相互对应的交叉叙事,从而把追忆和现实、历史和时代融为一体,不仅突出了元古堆前后变化的参照和对比,而且提升、强化了叙事节奏和审美效果,给人以身临其境的带入感,极大地拓展了读者思考、想象、回味的空间。
叙写时代的报告文学,如果缺乏开阔的视野,就容易止于时代,但《高高的元古堆》是一部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佳作,因为它的视野里有历史的文学呈现。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