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与光影中的时代风景
阅读彭程的文章,总能令人不自禁地想起俄国艺术家瓦西里·康定斯基曾经说过的那句话:“真正的艺术家,他们用完全富于创造性的形式将他们的内心感受表现出来,他们仅仅为此工作,别无他求。”这种为文为艺的灵魂追蹑,体现在彭程的文艺批评中,便是行文的简净通透,观点的谨悫周祥,思想的峻洁幽深,“毫无花态度,皆是雪精神”。在我看来,彭程的文章,气脉是贯通的,气韵是生动的,气象是端庄的。因其气脉贯通,所以有流畅无碍的阐释表达;因其气韵生动,所以有杂花生树的摇曳多姿;因其气象端庄,所以有满眼光华的溢彩纷呈。比如,他述及《我们为什么喜欢散文》时说,“生活之水幻化为文字,经由目光的通道,进入我们的灵魂,给它注入某些东西。它们是关于情感,关于理性,关于人性,关于对世界的认识,关于对生命的期待。它渐渐提升了我们,真实并且生动,缓慢然而确凿。”他谈论《批评拿什么唤回尊严》时说,“说千道万,至为关键的一点,是批评要秉持自己的标准。批评者眼中只有作品,他只对自己的良心负责,此外不再有任何其他的尺度”。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彭程总是能够在海量的阅读与观察中,从所谈论的文学艺术作品里,即在他所说的“在文字与光影之间”,从未忘记重返自身所处的时代背景,作精神壮游而不蹈虚,言必有物,言必中的,言必紧扣文学艺术与火热生活之间的血脉呼应。如他阐述《向着生活的厚土掘进》时说,“现实主义的美学原则不会过时,一位作家,只要植根生活的厚厚土壤,以诚笃和虔敬的创作态度,作深入的发掘,就会有丰厚的获取。”这是因为,身处大时代的变革鼎新之际,任何一个有良知的艺术家都需要觉察与怵惕的是,文学艺术不能不创新,亦不能不鉴新,不然墨守成规,谈何创造?而创新并非猎奇,若以猎奇为招徕、为冠冕,大谬矣。因而,彭程在论及当下文学作品和电影电视剧以及纪录片创作时,既有言辞切切的嘉许之语,亦有赤诚的希冀与中肯的指摘。
记得几年前,在我阅读了彭程先生的几本著作(诸如《急管繁弦》《在母语的屋檐下》《纸页上的足印》)之后,曾经有过这样的感慨,“阅读彭程的文章,既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又要有一定的文学素养,更要有严紧沉潜的生命智识”。数年过去了,当我在这个渐渐深远的秋色中,读完他这本厚厚的《在文字与光影之间》,仍觉自己当年的断语不虚。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