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乔《新兵》:他们的肩章和领徽,在朝霞中红得发亮
《新兵》讲述的是新兵大队新应征入伍的七班几个小伙子的故事,时间限定在刚入伍时,在新兵大队参训的短短三个月。应该说,从创作的角度,在这么短的时间和这么小的空间跨度里组织一个长篇小说,比起具有广阔时空跨度的宏大叙事,各有不易。时空广阔,长篇小说的故事主线更容易厘清,难度更多在于主线之外的支线架构,如何散而不乱,融于一脉。而对于短时间跨度的小说而言,素材更集中,反倒使故事的主线不容易把握,如何处理好散碎细节与小说主题的关系成为了考验小说家把控能力的难题。
当然,小说写法多种多样,也为不同题材内容的长篇小说提供了丰富的创作路径。在《新兵》里可以看到,北乔围绕初入新兵大队士兵们的适应与成长,选择了类似于诗歌创作中“断章”的写法,摘取士兵们在军营中一个个生活片段,生动地呈现了他们初着戎装,面对新环境、新面孔、新问题,逐步成长为合格战士的丰富经历和心路历程。
当然,小说写法多种多样,也为不同题材内容的长篇小说提供了丰富的可供选择的创作路径。在《新兵》里可以看到,北乔围绕初入新兵大队士兵们的适应与成长,选择了类似于诗歌创作中“断章”的写法,摘取士兵们在军营中一个个生活片段,生动地呈现了他们初着戎装,面对新环境、新面孔、新问题,逐步成长为合格战士的丰富经历和心路历程。这种写法让我想起了十多年前电视上火爆一时的部队题材情景喜剧《炊事班的故事》,里面也采用了类似的手法,把一些暗线埋在底下,每个故事都相对独立,自成一章,但是小说中人物的语言、个性、成长路径又自有传续,以事件为导引来牵扯出不同章节的侧重、不同人物的特性,以细节的切入和组合式的手法来构建整体的宏观面貌。
但是长篇小说创作并不像影视作品,它们可以凭人物表演和语言的巧妙设计激发起观众的感官享受,并通过反复地触发这些点,在耳目一新、会心一乐之余,积累和培养平凡故事内容之后的更高立意。在《新兵》里,人物并不算多,生活内容也相对单调,因此可以想见北乔在创作中面对的难题着实不少。于是可以看到,他从新兵的入伍背景写起,把它们作为新兵生活的原点,辐射出初入军营时新兵们各自不同的行为与心态,杂糅成小说的叙事背景,从而也为小说创作中的矛盾冲突规划出了无数种可能,有少年故旧之间的恩怨,有入伍观念上的各异,有官与商的比对,也有老与新的磨合,极大丰富了小说的叙事基调。
从这点上说,北乔不愧为一个多年浸润部队生活的老兵,他对新兵的观察自有不一样的视角,对生活细节把握和分寸拿捏也十分精到。而且在叙述中,北乔总是出乎意料地采用一些部队特色的生活化语言,既紧贴地气,又别有新意。如唐志刚在看光荣榜的时候,“把光荣榜当作胸环靶在做精度射击前的精度瞄准”。又如说到新兵被允许外出时,“他们的欢乐、痛苦都是瞬间即逝,宛如如飞离枪口的子栏里,只是短暂的吼叫。那产生的后坐力撞击枪手的肩胛,痛也是稍作浮游而去”,这些形容里都充满了部队生活特有的情趣,显得格外生动。
同时,北乔在塑造人物性格上显示出他对细节把控之用心。比如唐志刚寻找队伍中的老乡时的神态表情,“混在新兵堆里的唐志刚,站得老实,除了双手和头部以外,全身均处于立正状态。低头着,两只手相触玩着手指,耳朵自然竖得尖尖的,没有丝毫倦怠。一旦遇到与自己相似口音的,头微抬,鹰隼目光以子弹出膛的速度出击,对方的形象便被俘虏进记忆深处”,让人可叹之时,又忍俊不禁。在叙事节奏上,《新兵》也保持着贯穿始终的从容,我们可以从里面看到七班士兵完成角色转换的每一个小过程。
于是,通过读《新兵》我们知道,兵营里不只有铁的纪律和整齐划一,它所具备的战斗精神来自于军营生活中一点一滴的锻造,每个年代的士兵身上也都有着相应的个性和心理特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这里,聚则为类,人则为群,始终有一种坚韧的情感凝聚着军人意志,维系着军营和谐,激发起战士们昂扬的精神。由此返回到小说的主题,便愈发衬托出小说选材定位所隐喻的社会意义和人文情怀。
当然,从长篇小说创作的角度,《新兵》的文本本身也还有一些值得商榷之处。比如散文化语言处理有时失当,以及小说对人物的着墨过于平均化等。不过,这些缺憾是任何一种新的尝试都可能遇到的。北乔的这部《新兵》,小而言之带着他自身的记忆与情怀,从文学意义上说,不失为在新的社会形态下对军营生活和新兵群体的一种探索性的文学解构和精神重塑。他发之于情,付于笔端的这段短短的青春时光,具有与众不同的岁月光芒。小说里,特别是新兵们被授衔的那一节,读来尤让人顿生想象:在一个晴朗的清晨,一队整齐的新兵面向东方,他们的肩章和领徽在朝霞中红得发亮,他们黝黑的面孔上,嘴角里,藏着一丝弯弯的笑。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