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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贫叙事与时代大潮下的乡村之美

发布时间:2021-08-10 来源于: 作者: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 聂茂 单宁 点击数:
最近几年,湘西南邵阳的文学创作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峎山的何石无疑扮演了重要角色。作为出生并成长于湘西南这片厚土的创作者,为时代书写、为故乡歌唱、为乡亲代言是其文学创作中的重要主题。以扶贫叙事为主的小说集《那山那村》见证了这个重要主题,作为一部反映脱贫攻坚的乡土小说,何石以家乡崀山、夫夷江、千秋寨、泥湾渡为地域背景,讲述时代大潮之下湘西南乡村振兴和精准扶贫的感人故事,饱含了作者对故乡山水、民俗民风和父老乡亲的热爱之情。

脱贫攻坚的文学书写

在中国现代化的整体社会图景中,乡村的脱贫是不可或缺的一步。新世纪对乡村的文学想象也已经不局限于传统的乡土文学与浪漫田园,扶贫文学与脱贫攻坚的现实相依,丰富了乡土文学的内涵和表达。

何石在《那山那村》中以崀山农村为背景讲述了新时代的扶贫故事,这些扶贫故事基本都围绕扶贫村干部、村干部与贫困村民展开,其中一大叙事结构是熟悉扶贫政策的扶贫干部深入到扶贫一线的贫苦村庄进行帮扶,与当地的村干部协力带领村民摆脱贫困。驻村干部作为外来者进入乡村,通过“外来者”视角来呈现乡村振兴的文学经验,如《千秋寨寨王竞夺记》中,符处长带领省文旅厅扶贫队员到东汪村驻点,与当地的村干部协力合作,对村支两委班子进行微调,也对千秋寨这一未被开发的旅游景点实行管委会领导下的目标管理。另外,《千秋寨寨王竞夺记》对扶贫文学中传统的扶贫干部与村干部结构有所打破,小说中塑造的汪德正这一村干部形象,为了得到千秋寨寨王的位置设计陷害堂兄弟,基层干部内部的权力争夺与勾心斗角的一面在书中显得真实而生动。

除了外部帮扶之外,《那山那村》也在证明政府的外在力量要与农民的内生力量相结合。作者将目光聚焦于将心比心的村干部与一批有胆识、有智慧、有担当的农民身上。在中篇小说《将心比心》中,村支书许仲英身患癌症也要在病床上写下“生死状”,立志为家乡扶贫奉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小说中的老摆渡工刘松林在许仲英的帮助下种起了脐橙,主动响应了精准脱贫的政策。短篇小说《山那边的那边》中,外出打工的牛仔和银珠最终回到文家湾建厂,带动家乡的经济发展。在这些作品中,崀山脚下的农民们积极主动地响应国家扶贫口号,他们凭借大山赋予的真本领,靠着自己的力量摆脱了贫困,走上了脱贫致富的康庄大道。

《那山那村》中的扶贫叙事以文学想象展示出扶贫过程中的诸多问题,以强烈的悲悯情怀和对现实的深沉思考记录了这一真实而伟大的历史进程。在追求作品的纪实性和专业性的同时,作者没有放弃对文学性的追求。《退票》中马小牛俯瞰这个园区,眼前“漫山名贵的油松,在春寒料峭的季节,舒展着银白色的针叶,挺直了腰杆,仿佛一个个傲霜斗雪的戍边勇士,冷凛凛地目不斜视着”。生动的用词、巧妙的比喻将眼前的油松幻化成戍边的勇士,主人公对园景的爱流露其中。在扶贫叙事的大命题之下,何石始终坚持着对文字的雕琢,坚持以文学反映现实生活,通过动人的扶贫书写参与了这场乡村社会变革,构建出了一个“文学扶贫世界”。

精准脱贫的时代强音

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脱贫攻坚战的伟大进程中,作家们饱含热情地书写着时代的跫音,湖湘作家们也从来没有缺席。新时代的乡村振兴无疑是《那山那村》中最为鲜明的时代符码与现实印记,小说“精准扶贫”的主题既是当下农村题材创作的重点,也与扶贫攻坚的“乡村国是”遥相呼应。何石以其洞幽烛微的时代目光观察着湘西南的农村建设,置身于本土自觉地书写着时代的主题,展现了他对十八大以来乡村振兴和扶贫攻坚的热情关切与独立思考。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后,崀山地区农村的领导干部与农民群众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征程上携手前进。《那山那村》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讲述了湘西南农村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招商引资带动就业等一系列扶贫事件,描绘了一幅崀山乡村振兴的蓝图。首篇《那山那村》讲述了赤泥村与八里山村的村民在领导干部的帮助下依托崀山优越的自然地理条件种植脐橙,村民们因此摆脱贫困,迈步小康路上的故事;《掰腕》中详实地记录了通过重修鸭婆桥使得脱贫一线的大塘村交通更加便利,摆脱了深度贫困;《千秋寨寨王竞夺记》则写出了大山深处的千秋寨通过发展旅游业打赢了决战贫困的战役;除此之外,《那山那村》中也记录了许多崀山脚下的农民们通过家禽养殖、木材加工、修建工厂、学习手艺等技术扶贫和产业扶贫的方法在新时代的乡村立足扎根,他们共同带领家乡摘掉了贫困的帽子,迈入了幸福的小康生活,践行了新时代脱贫攻坚的重要思想。

何石通过对扶贫工作中具体细微的事件进行详实的记录,将扶贫政策细节化、故事化融入到作品之中。同时作者怀着一片赤诚之情将崀山脚下关于爱情、亲情与友情的故事放置于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的时代大背景之下,发出乡村扶贫的中国声音。小说将脱贫攻坚工作中各种具体的场景重现,何石并没有停留在简单地描写理想状态下的扶贫生活,也没有止步于国家话语层面,而是借时代之声指出了乡村脱贫工作中的各种矛盾,以此也写出了扶贫工作中具体人物的迷茫与求索,拼搏与进步。

用文学来记录时代的声浪与变化,需要写作者敏锐的感知力,在繁杂的生活细节里把握住时代的主题,同时也要将时代的精神内涵内化于心。作为农民和土地孝顺的孩子,作为国家和故乡忠诚的护卫,何石从自己的生命体验出发,与时代的脚步一同前进,与现实的脉搏一同跳动,以书写纪实文学的态度为群峰横亘的崀山创作了一批优秀的扶贫文本,为湘西南大地书写了乡村振兴的独特篇章。

新时代的乡村之美

何石对家乡的赞美是不遗余力的,《那山那村》中到处可见他对故乡深沉的爱,幼时山道弯弯的湘西南在何石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退伍回乡后他深扎田野,长期居于扶贫一线,切身体会扶贫工作的复杂与艰辛。正是因为对家乡的热爱和作者在扶贫一线的生命体验,《那山那村》一书得以真实地反映出新时代乡村之美,建构了新的乡村审美经验。

乡村之美美在地方,《那山那村》写出了崀山乡村带有审美意蕴的独具特色的生态坏境,湘西南大地有着独特的自然地理特征和丰富的历史文化传统,九曲回肠的夫夷江、绵延百里的崀山、登峰造极的象形景观、“秋剥皮”的特殊气候环境等等共同孕育了湘西南的地域民族文化传统。何石笔下的崀山乡村是历史和地理意义上的故乡,这里有着将军石、天一巷、辣椒峰、骆驼峰、八角寨等登峰造极的自然景观,更为重要的是,《那山那村》将精准扶贫给崀山农村带来的变化与发展置于崀山的土地上进行表达,新时代的崀山在人们的努力下有了全新的面貌,作品中多番出现的犹如广告语的“百里脐橙连崀山”,便是当代哲人致力营造的一道崭新人工风景线,千秋寨、鸭婆桥等古老的建筑重新修建之后也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

乡村之美美在人情,《那山那村》中对人物思想观念、心理情感的变化进行了细致的描写与刻画,为波澜壮阔的扶贫历史注入了人情的温暖与感动。《围墙》中,一墙之隔的徐桂子和王先胜两家一直有着嫌隙,但徐桂子的妻子生病住院后,王先胜的大儿子王博不计较家仇宿恨帮助徐桂子联系了医院,山洪暴发后徐桂子想兑田修堤,王博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徐桂子深知自己之前小肚鸡肠,故意与人为敌,立刻拆除了弟弟砌的围墙。在《将心比心》中,老摆渡工刘松林多次上访,不愿意交出摆渡工作,村支书许仲英自付工资雇佣刘松林种植脐橙,为他提供机会学习可以自己谋生的本领,刘松林也因此任劳任怨,主动不计报酬地做了许多工作。作者写乡村人情不是单纯为了记录扶贫事迹,而是深入到人物的内心变化与心理活动,这些大事件中的小细节更能够体现出扶贫工作开展后乡村的人情之美。

乡村之美美在精神,《那山那村》中有外来的驻村扶贫干部、有当地辛勤工作数十载的村干部、有脱贫致富后帮助家乡的普通村民、也有生活条件十分贫困的农民,作者对他们都进行了仔细的观察,在他们身上投注了热情的关切。正如“扶贫先扶志”的口号,扶贫工作的第一要义就是扶起人们的斗志,和群峰拔萃、争锋较极的崀山一样,崀山脚下的农民们在扶贫路上也不甘示弱,立志要在扶贫事业上做出一番成就。《大山的儿子》中因车祸而退伍回乡的东发意外发现家乡姑娘们构篾如丝般的高超的竹器编织技艺,下定决心带领大家让家乡的竹器产品走出大山,走向更广阔的国际市场。何石将关注的目光放在具体人物的生存境遇之上,通过对他们精神面貌的描写来展现中国乡村的转型与变化。

结语

彭见明短篇小说《那山那人那狗》讲述一个发生于20世纪80年代湖南乡间邮路上的故事:即将退休的乡邮员父亲带着第一天接班当乡邮员的儿子走那条已走了二十多年的邮路,一路跋山涉水,父子的短暂独处改变了原来的亲情关系,消除了彼此心中的隔阂,也反映了乡村文明的风貌与时代的变迁。如果说,彭见明的小说只是单纯的讲述农村个体的变化的话,那么,何石的这部《那山那村》反映了则是一个群体,浓缩了湘西南崀山地区精准扶贫的成功经验与先进典型,从文学角度反映了扶贫后的乡村巨变,是作家对社会热点问题的真实回应。何石通过深入观察、体会和感受,再现了沸腾的现实生活,使得作品充满了崀山土地的泥土气息与崀山人民的独特气质。虽然部分篇幅也有着过于概念化的问题,作者对扶贫工作中的具体矛盾挖掘还不够深刻,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题材的同质化。但是在新时代书写农村振兴和扶贫攻坚的现实题材小说创作大潮中,何石创作的《那山那村》系列的乡土小说不失为一篇篇集现实意味、时代思考与艺术价值于一体的佳作。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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