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一萍长篇纪实《扶贫志》:质地优良的时代致敬之作
这是一部有难度的写作。一难是难在这几年的扶贫题材创作浩如烟海,要在扶贫题材这个巨大的金字塔上站在塔尖,写出新意实在是难。二难是湘西这个扶贫攻坚主战场,也被不少作家涉猎过,卢一萍要在这个战场上挖掘和发现新的人物、新的典型,从而得到新的战利品,也并非易事。比如精准扶贫的首倡地十八洞村,就被不少作家写过。我非常敬佩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好奇和担心。觉得这个不好写,有难度。但是,当我一字不漏地看完这部作品时,我很欣慰。我切实感到作品文字特别干净,叙事特别简洁,庞大的扶贫事件和人物群像写得收放自如,是难得的扶贫题材好作品。于是,给《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发短信说:“这部作品写得很好,比同类题材高出很多,可以说是出类拔萃。”
这个好,就好在有文学广度、有艺术精度。
这个文学广度,就是卢一萍不是站在湘西十八洞村这一个村,而是站在整个大湘西,他是以湘西十八洞村为起点,放眼湘西自治州、张家界、怀化、常德、邵阳等大湘西。这样,他文学视野开阔,文学广度就有了。这种文学广度,就使得他的作品题材丰富、内容广博、人物多彩,那一个个故事和人物都是有血有肉、血肉丰满,给人感慨和感动。作品,也因此有了文学的厚度。
这个艺术精度,一是体现在卢一萍的写作技巧上。在写作技巧上,他完全绕开了我。我的《人间正是艳阳天——湖南湘西十八洞村的故事》是由点到面,从十八洞村这一个点深刻切入,用一个个生动的事例和人物呈现精准扶贫、脱贫攻坚这个巨大的时代之面;《扶贫志》是由面到点,从湘西自治州、张家界、怀化、常德、邵阳等大湘西这个面揳入精准扶贫、脱贫攻坚这个中心的时代之点。卢一萍写这些面的时候,可以说不但是开掘得有广度,还挖掘得有深度。他写出了不少我没有发现或者写到的。写第一任扶贫队长龙秀林时,他就写了我所未写的龙秀林与妻子的心灵对话,写了龙秀林对精准扶贫的独特理解。这说明了文学创作的一个根本规律,生活,永远是写不完道不尽的;生活,是文学永远的财富。
二是体现在写作立意和着力点上。我的立意和着力点,主要在脱贫攻坚、精准扶贫的“脱”与“扶”,而他的立意和着力点则集中在“扶”。所以,书名《扶贫志》特别确切。比如龙先兰这个人物,我们都是浓墨重彩,但我重点写的是龙秀兰在扶贫队帮扶下,龙秀兰自身的转变和蜕变过程,而卢一萍重点写的是扶贫队对龙先兰的帮扶过程。
更难能可贵的是,卢一萍写这些人物的时候,是以时代命运观照个人命运,用个人命运切入时代命运,从个人命运的变化反映这个时代的变迁。比如说他写的花垣县腊乙村十八大党代表田金珍就是从她个人命运切入到时代命运的。他写了田金珍小时候的困难、年轻时的贫穷,写了田金珍作为普通农妇怎样改变自身命运、作为村党支部书记怎样改变乡村贫穷命运而做的艰辛努力。特别是写到田金珍作为一个普通村姑为了改变整个村庄留守儿童的命运、呼唤整个社会对留守儿童的关注和关爱,把拾荒得来的可怜资金,自编自导《千里寻母记》电视剧、办留守儿童自强班时,真是震撼人心。
相信这部作品,会留在时代的文学画廊和文学的时代画廊里。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