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晨《花局》:悲悯之花,人性迷局
花局,是小说展开叙事与深化主题的核心舞台,也是小说中充满结构意义的叙事空间和隐喻意象。花局联系着现实社会,呈现着万千世相。小说表面采用的是历时性叙事,内里实则同时铺开了现实空间。更多的时候,小说叙事是在社会空间中慢慢铺展的。这样的结构方式使得整部长篇小说显示出了段落性,从而促成叙事节奏的韵律性。小说的四部其实可以视作四个空间维度、四种寓意方式:首先,展示单位内部人与人之间、上级与下级之间的关系,侧重个体的叛逆与逃离、对叛逆者及其命运进行了穷形尽相的剖析;其次,聚焦一个被遗忘了的包村干部,将叙事触角伸向社会底层、单位底层、偏僻乡村,呈现更加巨大的叙事视野与解析深度;再次,直接采用动物视角审视花局,将荒诞性与讽刺性同时推向高潮;最后,古泊生与鲁琳娜、夭婆的男女情感将小说的故事情节推向高潮。内部、外部,横向、纵向,广度、深度,众多不同维度得以同时展开与推进,小说的主题也就逐渐立体起来。
花局联系着复杂人性,呈现着迷离乱局。除了主要人物古泊生、柴会卡、鲁琳娜等的人性结构随着叙事展开不断清晰以外,陈志生、王树、宁小虎、“老婆”、妞妞等人物形象也十分丰满,由他们引出的施小婕、国锦玲、苏桂兰、夭婆等女性形象也各具特色。在花局这样一个现代环境面前,他们各自的命运足够艰难曲折,但小说却又并不止步于此,而是进一步利用各自的挣扎与绝望折射出人性的丰富多彩与幽暗深魅。
花局联系着人的存在。它是小说揭示现实世界本相的一条通道,其所呈现的万千世相与人性迷局在当下中国小说创作中显得十分独特和另类。但这并不是全部,而是沿着幽微的诗学路径超越具体的时代背景、缓缓上升到人的存在本身,从更高的高度俯视以花局为中心的现实世界。
在浓烈的现实主义色彩之外,小说中的现代主义气息同样四处可见。花局作为环境在造就每个人物的命运与人性的同时,对其所进行的形塑作用十分显著,可以说小说的每个章节在结构与意义两方面都与花局作为整体隐喻的作用有着强烈的同构特征。甚至可以说,每个人物内心世界都是一个缩微的花局,每个人物都是“局中人”,又都是“异乡人”。
《花局》确乎是一部寓言小说,它在普遍意义上书写着生活的荒诞。“古泊生怪异地走在空荡荡的花局大楼里,好像一个从世纪深处醒来的幽灵。”这个“空荡荡”的“花局”(空间)与“世纪”(时间)是花局中人的存在状态,也是现代人整体的存在处境。从社会现实中抽剥出荒诞怪异的事实真相,又诉诸于个体与环境对抗的叙事结构,小说最终完成的是对人性与存在的本质勘探。这是《花局》与王方晨以往小说创作的最大不同和超越之处。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