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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盗记》:时代镜像下的人性本原

发布时间:2021-12-26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关键词:《偷盗记》

要说如何将懵懂与深刻、规则与无序统一结合,如何去界定恶与善、是与非,凡夫俗子是没有什么灵感与头绪的。这般复杂又费力的结合与判断,在这个崇尚规律科学的自然界难以寻得发挥其特长的载体,所以自然万物才显得如此简单清新。但人类社会的产生发展,促使了人性的拓展,姜贻斌在历史发展的脉络中似是探寻到了这一点,于是,《偷盗记》便从特殊的角度,挖掘出了人性中矛盾而又复杂的一面,在一个规则与无序相结合的社会中,显影懵懂与深刻的人性。

《偷盗记》的产生与姜贻斌的成长经验息息相关。他出生于湖南邵阳高沙镇,从小跟随父母到湘中的一家煤矿生活,可说是亲身经历、亲自见证的体验感,奠定了《偷盗记》叙述的真实性。《偷盗记》中的时间背景,就设在了“文革”期间,地点设在窑山(煤矿),叙述群体聚焦在窑山的工人(本地人如“萝卜花”,外地人如刘师父),与当地十四五岁的少年们,因此,作者的人生经历为《偷盗记》提供了很好的素材以及原型。小说中的各色人等,就是各种人性的集中汇演,在一个极端的环境下被拷问出本原意味来。

其实,《偷盗记》中能明显感觉到人物可分为两个派别:一边是被孩子们戏称为“萝卜花”的张军花与其父张东方,代表有权势的造反派;另一边是以刘师父和“我们”这些孩子,代表底层人群。张东方所属势力,是造反派猖獗的缩影。在小说中,“我”不止一次提到张东方在那个小小的地方只手遮天,呼风唤雨,如张军花眼睛患了白翳,他便动用自己的权力让女儿免去了下乡插队之苦(家庭有问题的人则不能),直接招工在矿灯房上班;另外,张军花作为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为了爱情,在刘师父生病期间,竟然不间断地为之供应鸡鸭鱼肉,而这些东西却是张军花偷来的。

因此,张军花这个形象也是十分地复杂,她喜欢刘师父,这喜欢中有少女怀春的怦然心动,比如,她不会因为刘师父嘲笑她而生气,对自己喜欢的人抱有更多的包容,也会为探望刘师父而认真打扮,甚至刘师父入狱期间,她一直等待刘师父出狱,最后还是嫁给了刘师父。但她的喜欢中又有着虚荣心作祟的任性妄为。为了和刘师父在一起,竟然想方设法挖坑给他跳,甚至将他关入“小黑屋”,也间接导致了刘师父最后入狱的结局。并且她当初发疯一样地想要嫁给刘师父的原因竟然只是:“你们不是说我矮小吗?不是说我嫁不出去吗?那我就要嫁给窑山最高的男人。”小说由此塑造了一个既有心机、飞扬跋扈,却又在父亲的保护下专情、纯洁的人物形象。而对张军花的父亲张东方,作者所用的笔墨并不算多,但在几个场景的描绘中,我们还是可以看出一个滥用职权、凶狠的人物形象,他心中也有着对女儿满满的爱和些许的忏悔。比如1976年,张东方因为负有命案,自知逃不过法律的惩罚,而畏罪自杀。

刘师父刘清越则是世俗化人性的体现。在那个特殊的时期,普通劳动者的生活单调、平凡,因此总是以他人的缺点来开玩笑、找寻乐子,如刘清越嘲笑张军花嫁不出去。这不仅能够体现世俗化的人性,还可以推动情节的发展。那个时期普通劳动者生活贫困,平时几乎吃不上鸡鸭鱼肉,因此在面对张军花的美食诱惑时,刘清越立即破防,体现了其性格中复杂的属性。

刘清越爱笑爱玩,高大阳光,喜爱小孩子,尤其在热爱篮球上和孩子们兴趣相投,形成志同道合的窑山小集体。可是刘师父也有很大的性格缺陷,在说话和吃食方面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如喜欢嘲笑别人的短处、无视孩子们的阻拦贪吃张军花带来的食物,也能体现出他性格复杂的一面。

唯有小说中篮球队的六个孩子,代表没有被污染的人性。他们分别是篮球队队长“我”、“小结巴”建设、“高个子”秋摆子、“约克夏”明伢子、“豆棵子”件生、“小矮子”菌子。从这些外号上就可看出童真趣味,透显出人性的自然和纯朴品性。六个小孩子形象各异,性格不一,干脆的、软弱的、顽皮的孩子们,组成了窑山唯一的少年篮球队,组成了在煤矿环境中富有生命活力的人物群像。他们在小说中是一股清流,在那个人人自危的环境下,六个孩子明知偷盗鸡鸭鱼肉的事情不对,却还是心甘情愿地为刘师父忙前忙后,体现了孩子们善良的天性,也体现了那个年代依旧存在的人与人之间的柔情。

在艺术上,作者以第一人称视角为主体,辅以第三人称,产生了叙述的张力。以第一人称视角来叙述故事,增强了叙述故事的真实性,能够拉近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并且有助于作者思想感情的抒发。但是,这样的视角只能从“我”这个方面去叙述,而在刻画人物、描写景物、渲染气氛等方面展开有限。故作者在结尾加一段第三人称视角的附文,用来弥补第一人称叙述的缺陷,补全情节,引人思考。此外,小说语言富有生活的质感,在普通话写作中嵌入了很多方言词汇,增加了小说的地域色彩,增加了真实性与趣味性。

总之,姜贻斌的《偷盗记》,以一个孩童的视角讲述“文革”时期普通民众的生活,在普通生活中映射不普通的人性,在简单生活中反映出不简单的人道。这不是历史教科书式的标准讲述,而是将那个特殊时期作为映现人性的镜子,挖掘出人性中矛盾而又复杂的一面。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而是简单与复杂交融,纯洁与心机交织,善良与世俗融汇。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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