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梅:文学再现野象出游
这段时间,读到了两部关于云南野象出游的作品。一部是作家刘东黎所著的《致敬生命——云南亚洲象北移南归全景纪实》,他用优美的文笔描述了15头野象令人颇感魔幻的迁移之旅,充满了对生态和生命的理性思考,意蕴深厚,耐人寻味。另一部是由云南青年作家吴兴葵、旗歌合作创作的《说走就走——野象短鼻家族出行记》。这是一部以大象为视角、富有情趣的长篇小说。
历时一年有余,行程近500公里的云南西双版纳野象出游牵动世界。尤其令人关注的是:这次野象出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它们是为了寻找更适合的食物?还是头象迷失了方向?是否与气候变化有关?今后,类似的迁移会不会成为常态?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是它们原本的栖息地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还有,它们一路向北,最终去往何方?
吴兴葵、旗歌以文学的方式再现了野象出游,以大象的心理和视角阐释了带给人们的多种疑问。在这部动物小说的描写中,从头象到小象,每头象都有姓名和来历,各有不同的性格和命运,如头象岚诺年约三十五,经历过爱情,有儿有女,它们活在与人们平行的世界里。小说基于这次亚洲象北移南归的重大事件,进行了科学合理的想象和虚构,讲述了大象出行又回归的一系列有趣的故事。
几十年前,绿金谷就是西双版纳野象们心目中的理想栖息地,那时生活在西双版纳的野象有一两百头,也是生活在中国的亚洲象的所有“公民”。近20年来,由于热带雨林被破坏的程度相对减轻,野象王国被侵扰的情况也相对减少,于是,王国中“公民”的数量有所增加,到了300头左右。随着“象民”的增多,这群亚洲象的头象岚诺操心的事也越来越多,“以前,家族成员少,张嘴待食的情况不明显,绿金谷的植被,可吃的、好吃的很多,也没多少压力。现在,岚诺的孩子、璞玉的孩子、波蓉的孩子、乌锦的孩子、灵姝的孩子,这一帮帮的母女、母子,加上那些明里虽会出去游荡,但暗里实属家族成员的从别的象群来的雄象,自己和姊妹们的丈夫,七七八八有十多头象呢。这一大家子的吃住行走,玩乐婚嫁,都指望着绿金谷承担起生活的温饱问题,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或许,在这个天底下,在这个山山水水之间,就有数不清说不完的绿金谷。象群中的青少一代,本就对绿金谷之外,甚至是勐养、西双版纳之外的天地充满了各种幻想和憧憬。”
这些以大象为视角,设身处地的描写,或者也正是专家们所分析的大象出走的原因,作者在此还幽默地引用了一句人们常说的话“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来揣摩大象的心理,让读者不由会心一笑。
小说的主要情节来自亚洲象北移南归过程中所发生的事件及细节,但不同于人们惯常对动物审视的目光,却是还原了大象自身的生活规律及性格逻辑,即人说象话,遵循大象的心情和意愿,来讲述它们的故事,同时也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人的主观意志。小说在描写出行中的大象与人之间的接触时,既符合大象的性情,也真实自然地体现了云南各地人民爱护动物、保护大象的生态观念和作为。“这次岚诺决定带领短鼻家族从小寨组穿过去的心理依据,或许就是基于人们的善待之举。”
生物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曾说:“人类和高等动物大脑之间的差别,显然在于程度上而不是本质上的差异。”吴兴葵、旗歌在小说中十分注重对动物世界的理解和书写,不仅惟妙惟肖地刻画了头象及家族成员的心理变化,还生动地描写了大象与其它动物的交际,小猪、鹅、狗等在他们的笔下,也都有了富有人性的表现。一条看家护院的大黄狗忠实勇敢,野象短鼻家族进村之后,大黄凭直觉高声驱逐和抗议,谁料想,两头大象一脚踢开院门就闯了进来,那庞大的身形把从未见过大象的大黄吓懵了,大大伤了自尊,主人回来之后也一直闷闷不乐。这些真实的情节证明了达尔文的论断,动物与人并没有本质的差异。
小说动情入心地写到野象家族北迁的千里之行,一路萌态百出,憨姿种种,让读者体会到大象是真实可感的,无论是成年象,还是幼象,都有着野性的外在形象,也有着人性能够通达的祥和与善良。在动物的世界里,母性的慈爱,与人类多有相似,举动之间,令人为之感叹和融化。
野象出游的故事,在云南这青山绿水之间奏响了一曲人与动物、人与自然的和谐之歌。《说走就走——野象短鼻家族出行记》也多从生态平衡与生物多样性的角度出发,在展示野象北迁奇幻经历和生活情趣中,体现了当代中国人对大自然的热爱与思考、在对待野生动物方面的智慧与胸怀,形象地再现了中国传统文化“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在今天得以延续、云南各地生态环境不断向好的真实现实。
作为云南本土作家,吴兴葵、旗歌的文字富有浓郁的地方味道和生活气息,就连大象的“语言”也是如此,给这部作品增添了质朴的原色。作者又在作品的结尾特意安放了“人们说象”,简略概括了历史上、国际上、网络上对象的描述以及对此次出游的评价,还亲手绘制了野象北迁线路简图,郑重推出了书中描写的野象短鼻家族成员简介等,给读者提供了饶有兴趣、富有参考价值的文本,增添了此书的可读性、知识性和趣味性,适宜广大青少年阅读欣赏,并从中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