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点精致的俗相》:赤子之心与广阔视野
散文这个文学题材,是不可以收束的,也不应当按部就班,尤其在当下年代,世界和现实的复杂,使得作为文学艺术方式之一的散文,尤其要更加注重文体上的开拓和创新,乃至不断地延展与扩充。散文也是极其开放的文体,特别钟情于更多的“剑走偏锋”“忽然闯入”和“不伦不类”。也就是说,越是不拘于既定文体的概念和要求的,越是非专业的写作者,散文才能不断地给人惊喜,更加不断地被拓宽和延伸出愈加广阔的“境界”。我的如此一番感想,是在阅读了《少点精致的俗相》后再一次产生的。文学艺术和所有的学科一样,肯定是一个不断长进的“事业”,同时也是不断创新的“工程”。
《少点精致的俗相》一书的作者侯志明,并非传统意义上,在较长时间内专注于散文创作的写作者,他的这些作品,基本上都是“课余”闲笔,假期“娱乐”的结果。我在阅读之间,首先感觉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赤子之心。如“忆旧”一辑中的《灯如红豆》一文中关于母亲挑灯为孩子们做新衣服的情景,那种细腻传神,温婉动人,阅读之间,忍不住眼眶潮湿起来,心生温暖。在《天地间有篇文章做不完》中,作者带父母双亲去看他的办公场所的系列情景,不仅感慨万千。父母对于子女的要求,其实少得可怜,往往,一点点的好,就足以令他们一生都觉得安慰。
很多时候,文学就是用来抚慰人心,给人力量的。再者,《少点精致的俗相》字里行间所散发的那种浓烈的诚意,令人倏然动容。散文这个文体,真诚是其根本命脉所在。其他体裁的作品当然也是如此。一个作家对于笔下人和事物的诚意,正是文学作品底色和本色所在。如这本书中的《牛也号哭》《祖制》《我的老师们》等篇章,书写亲人、远人,以及与人生活最近的牲畜,都是充满诚意的。《童年野趣》中的天真烂漫,成年之后追忆的坦率与诚挚,都是难能可贵的。其中的诚意之中,还弥散了一种基于众生平等的爱意,具有极强的共情力量。
侯志明曾在新华社,即重要的新闻战线上工作过。他的接触面乃至对社会的了解,显然是宽阔的。读他写“两弹一星”元勋之一的科学家于敏,以及长虹的倪润峰等人,虽然以纪实的笔法,但作者倾入其中的情感尤其动人,如于敏生前未能看到作者创作的文章在《人民文学》杂志刊出的遗憾,与倪润峰交谈中对于诸多的细节性的捕捉和提升,都能感受到作者的拳拳之心。
这就是一个人的“姿势”,也是一个写作者应有的态度。《少点精致的俗相》一书对散文文体的开拓和加强,我觉得是其第三个特点。《祖制》《摇曳的亚菊》《复合之物》等文章之间的人间温情与生命记忆,是建立在个人成长、心灵体验和觉悟之上的生命体察,同时也是基于人和人之间那种朴实无华的原生情感基础上的。这一类的作品,可以看做是艺术性的或者素常意义上的散文写作;而《脊梁》《本色》《棋后》等,则是用纪实和新闻的方式,对散文这个文学体裁的另一种“加入”和“丰厚”。《四子王,一朵红格艳艳的花》《穿过九寨的美景》《孤独的扬州》《彭山,半得山水半得仙》等文章,则登山见性,观水生情,自觉融入自然的怀抱,从中体味万物的本质,以及在各个时节的迥然之美,尤其是过往时间、遗迹和当下之间那种丝丝入扣的感觉与联系,令人思之悠远,念之有情。《少点精致的俗相》《人生无处不宽窄》《平视人生》等,则直接袒露自我,发出独立的心声。
博尔赫斯说:“融两个或更多的意象为一体,以增强其引发联想的能力。”这是针对诗歌的,用在散文乃至其他文学创作上,也是极为合适的。一个作家的能力不可能局限于文学之中,而一定要广泛地来源于文学之外。《少点精致的俗相》这本书从更广泛的方面,融合成为了一本特点独具的散文书籍,提供了一个认识世界和万物的角度。一切的文学艺术作品,首先是感染力,是作家基于自我的一种发散性的深邃识见和判断,尤其是其中呈现的情感的深度和力量,才是核心要义所在。
(《少点精致的俗相》侯志明/著,四川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