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为什么看不懂

　　文艺批评受诟病，看不懂是罪宗之一。抛开一般读者的接受能力、接受习惯，有两点嫌疑最大：一是文艺批评对文艺作品、文艺现象理解不到位，无论表扬还是批评都说不到点子上，一些作家艺术家正是因此看不上文艺批评；二是文艺批评在表达上出了问题：文字佶屈聱牙，冗长的翻译体大句子，没有超级解析句子语法结构能力的读者，根本不可能有耐心读下去。不考虑读者，自言自语，满足于小圈子，以曲高和寡、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自我安慰，因此招致读者不待见，也算咎由自取。当然，绝大多数做批评的其实愿意读者众多，希望花费了自己心血的批评妙笔生花、洛阳纸贵，之所以不能一针见血、没有优美的表达，恐怕还是能力存在欠缺。汉语表达能力不够，批评能力不足，对已有批评方法止于浮浅掌握，不能自如运用，当然就不可能奢望流畅乃至优美。
　　当下的文艺创作，从样式上讲，既有中国传统的延续，如章回小说、书法、国画，也有源自西方的油画、歌剧、话剧等舶来品。西风东渐，传统样式的创作不再是井底之蛙，不可避免受到西方文艺思潮的影响；同样，漂流中国之后的西洋文艺之瓶，装的也不仅仅是威士忌、伏特加，还可能是中国的加饭、小烧，或者干脆就是各种土酒、洋酒混合而成的新潮鸡尾酒。创作如此，批评何为？全球化时代的中国文学艺术创作，已经不能完全用中国传统文论或者纯粹舶自西方的理论方法来解析、批评。完全运用中国传统文论解释不了当下许多深受外来影响的文艺创作；纯粹的西方文论，也非常可能水土不服，无法用来描述带有强烈中国色彩的创作现实。如果我们的批评不能够学贯东西，不能够站在中国传统文论和西方文论的肩膀上，俯瞰今天前所未有的复杂创作局面，简单泥古或者泥洋，就不可能真正把握现实的命脉，不光看不清文艺的浩瀚森林，恐怕连树木也看不到。
　　文艺批评要想拥有更广泛的影响，必须有吸引更多读者的能力。要练内功，重表达。把高深的批评方法转化成中国人习惯的表述方式，把干巴巴的理性文字转换成优美感性的现代汉语，文艺批评毫无疑问应该是美文，应该有美的表达。读者需要文艺批评的华筵，色香味俱佳，可知可感，秀色可餐，而不是一堆抽象、枯燥的主义、方法。
　　举重若轻，需要能力。如果是因为汉语表达能力不行，让我们多留出一点时间学习汉语；如果是批评能力不够，缺乏能够针对中国文艺创作国情的批评方法，为什么不去寻找、摸索、建立？
　　怀念《美学散步》、《美的历程》那种优美的批评文字。站在东西方哲学、美学的高度回望创作，把读者当作自己的朋友，循循善诱，娓娓道来，怎么可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