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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札记

发布时间:2021-08-20 来源于: 作者: 宁珍志 点击数:

                   杨晶诗歌的青春向度

  我和杨晶并不相识,只在一些报刊上偶尔读过她的诗文。现遵友人所嘱,为杨晶的诗集《黎明》“作序”,浮光掠影走马观花,只得任凭几段感受文字于电脑屏幕上显现。看杨晶的照片,年轻;读杨晶的诗歌,也年轻。年轻的杨晶热诚真挚,创作精力旺盛,对诗歌的迷恋程度与日俱增,且把写诗当做日常的“物质”生活,提高并营养着自己的精神需求和审美情趣。年轻的诗歌在杨晶的心田扎根很深,能够往复生长,直至绿叶婆娑,初具风采,摇曳成为自己的艺术姿态。
  时下的年轻人写诗,往往是在积累了大量的感性阅读之后,或者说是在校园里又经过了必要的理性鉴赏训练,才诉诸笔端。而不同于历史的若干年代里,受现实的直接冲击或启悟,即兴赋诗那样直观表达。我把此类“创作”称为一些诗歌作者的物理属性。诗歌创作当然离不开生活,然而没有心灵炼狱般的几番主观升华敲打,一首好诗的诞生是不可能的。所谓电石火花一样的灵感,其实也是内心无限丰盈过的一次偶然绽放。在生活与心灵还未能全部融合的状态之下,二者很容易架起一座“桥”。杨晶或许正走在桥中央。
  拥在你的怀中/慢慢升腾/看脚下/来时的风景/已淡成一轶画卷//
  红尘是我们放逐的/一朵轻云/缓缓而去/直至逃遁蓝天//眷恋是灵魂
  /绽放的声音/此时/正在遥远
  作者远足攀上山顶,心境高远,俯视脚下,回望故乡,大有看破红尘之感,眷恋才是灵魂之声,落地之声。而滚滚红尘已经或正在转型为我们赖以生存的空气或阳光,想拒绝是何等艰难啊!所以作者才由衷地感叹,眷恋“正在遥远”。我以为这首《遥远》在本诗集中是颇为深挚委婉的一首,尤为难能可贵。《遥远》既有诗意的表达,又有人性的理解;眼前的比喻与内心的对比构成多重意象,显现出一种个体生命的存在现状。女性心魄与青春骛远,怅惘忧伤与感怀往事,再三浸染着读者的接受情怀,而与作者的文字体悟和弦共鸣。诗创作,应该是诗人全部身心和现实接触碰撞,企图了解生命,为现存的各类现象及部分混乱料理出秩序;同时诗人还应该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和洞察力创造可以传达的意象,提供文字形式的美感。一个成功的诗人,总是能通过自己的存在和经验传递出思想和灵魂的声音,而这种思想和灵魂的声音,总是能为一类或几类人、一个时代或几个时代提供经验。
  正是诗歌如此这般的艺术境界与思想磁场,才诱使杨晶以孜孜不倦的努力追求着,实践着。她写“成长”:放飞碧空的风筝/拽出童年仰望的目光;她写“圆缺”:守望月色/圆缺对我来说/都很深刻;她写“思念”:一如逝去的情缘/在断崖边画了句号;她写“岁末”:仍有一些可拧出水的事物/似乎啼笑皆非却又无限感伤;她写“情书”:一块块朴实的砖/一片片坚贞的瓦;她写“初恋”:月光洗礼中/重复的身影/分外透明;她写“失恋”:所有的记忆都已走远/唯有泪水是奢侈品;她写“友谊”:总是在最寂寞的时候/萌生出一抹新绿;她写“寂寞”:不是孤单的表现/是发自内心的呐喊。杨晶的诗每一首都不长,少则四五行,多则二十几三十几行,好读好理解,选取的意象不复杂,并非在有意回避即将深广的内涵。这诚然是作者的生活视野所致,是她浪漫情怀的自然花束,是她呼之即出的青春记忆。辽南的鲅鱼圈,山水相依,海阔天空,草木葱茏。涉世略浅或阅历不尽丰富的杨晶,面带微笑,总是非常阳光地看待感悟周边的一切,写诗则不能不时常赋予自己表述对象的自然元素,并以四季轮回的生长景观替代或诠释。由此,杨晶的诗澄明、透彻,有晶体感;流畅、自然,有感染力。包括作者叙写乡情、亲情、友情的诗篇,都不乏自然景物的淡出淡入,对于乡村童年经历的杨晶来说,都是充满生机的情结,她的情感世界便有着不菲的家乡的山光水色,继而成为她诗歌创作的青春主旋律。单纯,缺少复调;晓畅,缺少深刻;率直,缺少张力,这都是暂时的,没必要为此种种欠缺而忧心忡忡。这是诗歌创作的“青春期”,是个人创作走向成熟的必然过程,是像杨晶一样年轻的诗歌习作者们时刻经历着的传达方式。
  《黎明》中有一辑是五言、七言的“古体诗”,显示了作者驾驭诗歌形式的多种能力,而且并不空泛,言之有物,抒情叙事融会得体,凸现出“古为今用”的现代风气。但是我仍建议,作者今后不该再留恋这种诗的创作形式。抛开炼字炼意等内在功力暂且不论,仅从表形的意义上来讲,古体诗创作必须讲格律,对仗、用典、平仄等等,特别是四句八句的,已属于绝句或律诗,有着更为严格的戒律,若不遵守,倒有“顺口溜”、“打油诗”之嫌了。若要符合戒律,需要下大气力,而且那得多么深厚的“国学”功底呀!所以一代领袖和诗人毛泽东指出古体诗词“不宜在年轻人中间提倡”,因为它们太束缚“手脚”了。杨晶为什么能写呢?我想她周围应该有一批擅长古体诗词创作的前辈长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呵呵!我倒建议作者集中精力,专事现代诗的创作,不仅易于心灵的呈现,更易于读者的接受。
  在生活与心灵之间,假如说真的是座桥,现在的杨晶走在其中,向左向右、偏前偏后,我以为都不重要,也很正常。重要的是时间,随着社会生活的变迁发展,心灵的感受力与包容力愈来愈强,在沐浴阳光的同时必然会历经磨难,人生况味逐日浓郁,生命体验更加独到深入,艺术技巧日臻完善,诗创作能不进步吗?一旦杨晶感觉这座桥不复存在了,那绝对是好事生活与心灵的完美交融,合二为一,诗的表现力、境界、辐射度大大提升,成功在前,胜利在望。相信杨晶的诗歌创作会有大的进步,因为她毕竟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海鸥的歌唱

  诗歌的青春含量,爱情、亲情、乡情含量一定很高,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的青年人在文学的初始阶段,钟情并依恋诗歌。当然,这绝非单指诗歌创作的题材本身而言,重要的是诗歌这种体裁的表达方式,更有利于青年一代或直观、或委婉、或强烈、或含蓄地呈现心事与诉诸情感。李博无疑是无数青年诗歌爱好者与创作者在营口地区的一位代表,他用自己的《海鸥》诗集,凸现出个人的文学轨迹,是诗歌创作历程的阶段性成果。
  从作者的年龄和创作履历来看,作为“70后”,即使他没有切身经历中国诗坛从“朦胧诗”开始的西方“现代主义”盛行、各路兵马摇旗呐喊的纷争年代,后期也肯定有过一定量的阅读和浏览,说不准他个人还有着不少压箱底的习作。或许正是从这些“喧哗与躁动”的字里行间,李博明确了自己的位置与走向,随声附和、亦步亦趋不可能,揭竿而起、反戈一击更不可能;李博的诗歌于自己的空间内,在时间的流逝中开始歌唱。
  他歌唱北京,并不像闻捷那样铺陈排比、华彩盎然,也不像徐刚那样欢快跳跃、激情四溢,李博只选取了“鲜花”、“蜜蜂”、“微笑”三组意象,便把首都北京在喜迎奥运期间的欢乐人文景观展现得淋漓尽致,而这首诗仅有短短的十三行。他歌唱营口开发区,并不是一味地面面俱到事无巨细,而是选择最能体现开发区特征的意象---大海来着眼,渔船、海鸥、汽笛在诗人的笔下,各显生命活力,有力地升华出“人类诗意地栖居”的鲜明主旨。他歌唱母亲,竟独具匠心地用“炊烟”意象替代,灶膛柴草,儿时记忆,乡间母爱,丝丝缕缕,不绝于心。
  李博的歌唱,不是振聋发聩的高亢激愤型的,他只是一己的声音,小中见大,平中寓奇。这固然与前辈们和着时代主旋律动的心声形成反差,其传达方式也接近传统或沿袭古已有之的“赋比兴”。然而,他的歌唱彰显个性,尽管调门不高,音域还不宽泛,可音色清新、朴素、真诚,是从乡间走出的青年们生活、生命的本色写真。李博不看重和弦复调的效果,更不渲染晦涩深奥的神秘气氛,他只是把自己的所感、所悟、所思,通过明朗、顺畅的词语,偶尔为之地借鉴诸如“象征”、“通感”、“陌生”等现代派诗歌的表现手段,来增强自己歌唱的感染力。李博的诗歌在直抒胸臆与意境含蓄之间行走,而且并不乏有当代诗歌“口语诗”的倾向,但他的“古典”情怀依旧突出。从意象选择侧目,花草树木,风雨雷电,诗人的确钟情于自然界的一切景物;从情感取向衡量,离愁别绪,乡情母爱,诗人的内心一刻也不能排遣掉。如此典型的中国式情结,是血脉,是文化传承的结果。特别是诗集中的“第四辑”,那些干净利落的“五绝”、“七律”们,其平仄音律、对仗用典,对于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谈何容易?没有技巧、词语、时光、意志的磨练,能达到目前的水准,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尤其喜欢“第一辑”中《会休息》里面的诗句:“世界太大了/我们总想走得远一些/再远一些/总有走不动的时候/那就坐下,躺下/回想一下走过的路/把身体中的爱一个个无穷复制/把悔恨一个个删除粉碎/最后哦最后/让地平线/替我们抹去困倦的身影”。非常浅显直观的一段生活场景,诗人的语境却传递出普遍的人生经验。心平气和,随遇而安,以爱相处,干戈玉帛。诗人唠家常一般的呈现,如同一声清唱,豁然间直抵听者内心,继而检索自己。在《心头》里,诗人更是由衷地唱道:“土地铺在心头/老歌长在嘴头/乡情悠长/音符上落层阳光/又裹满浓香/一垄又一垄地弥漫/梦也狂/家人都是歌唱的庄稼/希望的田野很响亮”。“家人都是歌唱的庄稼”,多么形象生动的比喻,雨露滋润,拔节生长,随风摇荡,眷恋与热爱家乡的深情溢于言表。在“第二辑”中的《自信》里,诗人或许更加“自信”:“一个诗人摘下一朵玫瑰/并把上面的一滴露水看成/生活的全部风雨”。浪漫的细节,揭示的是生活中的逆向真理,正反两个方面都可以取舍各自的含义,诗的张力明显在扩大。李博深知自己的“歌唱”条件,不金戈铁马,不边塞大风,不大千世界,他聚焦自己的视角和感受之内,专注执著于故土亲情,贴近生活,贴近内心,短章短句,炼字炼意,热情讴歌现实中的真善美,以诗人的赤诚之心,完成着灵魂感动灵魂的文学壮举。
  海鸥在海面上、海空中飞翔,其飞翔的姿态永远不会一致,其歌唱的声响、频率也永远不会一致。风和日丽,电闪雷鸣,春夏秋冬,朝晨暮晚,海鸥必然选择时间,选择季节;不论海鸥栖息于何时何地,那都是暂时的,只有飞翔与歌唱,才是海鸥的生命影像,才是海鸥的意义所在。既然李博把自己的诗集定名《海鸥》,肯定海鸥在诗人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李博身处鲅鱼圈,面朝大海,每每都可以聆听到海鸥的歌唱,应该说这与诗人的内心生活、诗歌创作景况相应吻合。而李博也能从海鸥飞翔的身影中,领悟到诗的歌唱的若干要义,因为他是一位正逐渐形成自己风格、有着良好发展前景的青年诗歌创作者。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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