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互联网时代的乡愁商洛篇:难忘小山村那浓浓的年味
过年了,满街年货的促销声,红红的大灯笼,零星的爆竹声,不禁又触动了我心底之弦,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像夏天的萋萋芳草,愈来愈茂盛,以至于长满我的心房,负荷难当。
我的老家在陕西商州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那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村庄,虽然贫穷而且交通不发达,但浓浓的年味却让我终生难忘。
每到腊月二十四五,当村里某家传出杀过年猪的欢笑声时,小村庄的过年就缓缓拉开了序幕。大人们忙着筹备年货、清扫房间、打扫院落、拆洗被褥、杀猪宰羊、烧酒磨豆腐,隆重迎接新年;孩子们则忙着理发洗澡、做玩具枪、装饰小花灯,都忙得不亦乐乎。每当夜幕降临,孩子们就八九成群,用小竹竿挑着灯笼,满村庄跑,整个山村陇上坎下,彩色各异的小花灯,把夜色装扮的如梦如幻,似火龙、萤火虫,又似繁星,超乎寻常的美。
最难忘的还是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起床,妈妈和姐姐就开始为丰盛的年夜饭做准备,而父亲和我则忙着挂灯笼、贴对联,弟妹则拿着花炮时不时点上一个,看着花炮在空中绽放出美丽的图案,他们欢欣雀舞。夜晚来临,年味达到了最高潮,小山村开始了轮流吃团年饭,不管是亲戚还是左邻右舍,谁家饭先好就到谁家吃。我们一帮小孩,提着花灯笼,这家吃完吃那家,不一会肚子就被撑得圆圆滚滚。等到晚上12点,守岁了,年饭也暂告一段落,家家户户围坐在火炉边,品着茶,吃着瓜子水果,喝着火炉上鼎罐里炖着的肉汤,拉扯家常,共叙亲情,抚今追昔,畅想未来,品尝亲情和岁月酿制得人生盛宴。外面寒风凛冽,冰冻三尺,飘着雪花,屋子里却灯火通明,红红火火,其乐融融。
这时候,大人们也会把早早准备好的压岁钱掏出来塞在我们的衣兜里,并再三叮咛我们要好好保管不能丢失。我们的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蜜蜜美滋滋,不时将红包掏出,左看右看,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直到哈欠连天进入梦乡。
那时,山村闭塞,不管买什么,都要跑十多里山路到公社去买,所以攒着压岁钱,只是攒着一种美好的心愿,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去花。即使我们会花钱,母亲也不准我们乱花。大年初七的晚上,母亲就会好言好语地将我们口袋里这热乎乎的小红纸包要回去。我们虽然有些留恋,却也乖乖将小红纸包交给母亲。我们也知道,父母的钱来得不易。天刚亮,大约五六点左右,到了小山村称之为出“天星”的时辰,大人小孩早早梳洗打扮一番来到院子里燃放鞭炮和焰火,顿时爆竹声声,彩花满空,正如元人赵孟頫的千古名诗《赠放烟火者》所描述:“人间巧艺夺天工,炼药燃灯清昼同。柳絮飞残铺地白,桃花落尽满阶红。后夜再翻花上锦,不愁零乱向东风。”出完“天星”,大家又赶紧携带香火,匆匆前往距村子半里地的庙上朝拜神灵,祈求祷告上苍保佑。赶上有人本命年或逢九逢六的年龄,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布或红裤带,拿到香炉上燎烤,祈求来年日日平安,事事顺心。
出完“天星”敬完香,一大家人又围坐在一起,擀面皮包饺子。那一双双灵巧的手,在把鲜美的菜馅包进面皮的同时,也把温馨祝福和对未来的希望包进了饺子中。小山村初一包饺子是要包硬币的,看谁能吃上,吃上了,就预示着好运。所以,我们长了个心眼,在包饺子时,悄悄把有硬币的饺子做了标记,可煮熟的饺子都很像,翻来覆去怎么也找不着,偶尔谁吃上了,大家都要争先恐后去看,以示证明,待到确定,父母就会报以:“有福,有福!”开心极了,以至于羡煞了屋外的麻雀,它们不时偷偷窥视屋里的人们,试图分享我们的快乐和满足。
我们那里讲究:“初一不出门,初二拜家神,初三初四结伴行,空手看亲人。”因此,初一和初二,大人小孩都不能走亲访友,只能继续到大年三十没有轮上吃年饭的人家去吃饭。到了初三,老者待在家中,抽着旱烟,品着茶水,听着晚辈们娓娓叙述城里的新鲜事,幸福尽洋溢在脸上。年轻者,成家的就会带着老婆孩子去丈母娘家拜年,没成家的年轻后生就会四个一伙五个一群,早早围坐在桌子旁,打扑克、推桥牌、垒麻将、下象棋,个个都上了“战场”。媳妇闺女们围在一起谈婚论嫁,看看谁的衣裳漂亮,谁家的孩子听话。娃娃们口袋里揣着胜利的果实,藏老猫、捉迷藏……整整一个春节,连枝头上的喜鹊也被山村浓浓的过年氛围所陶醉,忘记了鸣叫,羡慕地站在枝头,看着欢乐的村民。
岁月的轱辘亘古不变地辗转,我已从小山村来到城市近30年,家乡的习俗已被岁月冲洗的斑斑驳驳。可每到年关,我总会划着记忆的小舟,循着岁月的脉络,去追寻记忆中那悠远温馨的山村年味。多想再回到那令我魂牵梦绕的家乡。多想再过一次那带着浓浓年味的春节。
作者简介:卢晓旭,笔名大漠白杨,陕西商洛人,男,70年代生人,现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宁夏作协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作品160多万字,其中多篇作品获得省、全国性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