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命运峡谷》
本部小说是时间跨度从1958年一睦写到“文革”结束,通过蔡文若、葛东红、白丽、梁萍、苦叶、范芝园、杨静玉等人的政治经历和情感风暴,反映了在极左路线盛行大背景下,原本善良,纯洁的人们,表现出来的对于自由和尊严的向往,以及所发生的不得已的人性在扭曲和变态,从而引起读者对于人的生存境遇的沉思和关注,对生命内在疼痛的悲悯与体恤。
这部小说的独特价值在于,它真实地再现了50年代末到70年代末中国西部地区一个小县城里的社会风貌和人文景观,那里的农民、军人、干部、小知识分子们,在狂风骤雨般的、炼狱般的生存情境中,所经受的情感伤痛和心灵图景,提供了大量第一手的生动情节和细节(有时我们会惊讶作者何能把往事记得那么清)。不管写学校、军营、县级机关、文化馆、剧团、法院,还是写政工干部、下级军官、女教师、农民、演员,都非常真实,还原了当时的时代氛围和社会心理,有一种罕见的现场感。当然,支撑这一切的,是在人物
塑造上的成功。葛东红、蔡文若、白丽、梁萍、杨静玉、苦叶、方谦都很鲜明。尤其两个主要人物葛东红和蔡文若,陈忠实、李星、孟繁华、吴义勤、周燕芬以及李美皆等不少人认为,这两个主要人物在中国小说画廊里是没有的,认为这是对中国文学的重要贡献。在这点上,我是有同感的。葛东红身上的愚昧的忠诚,人性的泯灭,从肉体到灵魂的麻木不仁,到了惊人的地步,然而却非常真实。他的愚忠,使其人性彻底干枯,成了一个被掏空的人,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具可悲的政治木偶。诚如陈忠实先生所说:这些人物成为人类进化、生命进
化过程中的一种已经干死的标本——它存在历史的档案里头,永远给人们一个警示。在某种意义上《命运峡谷》是蔡文若的自白书、忏悔书,是对他一生的痛悼,是他一生的总结。里边穿插的,比如说,像关于苦叶的无题独幕剧,就使我想到了《红楼梦》里贾宝玉给晴雯写的《芙蓉诔》。
对我们民族普遍存在的健忘症,对于“文革”,对我们中华民族这么重大的事情,应该说,值得深刻地去挖掘。就以往的作品,实际上还是写得不够。我认为在这个意义上,《命运峡谷》是一部相当重要的作品。它是个人的性爱与社会历史反思的一种比较好的结合。尽管现今小说叙述方式发展很快,《命运峡谷》再现式的叙述方式有些传统,应该有所革新,但作品本身提供的厚重程度,经得起分析的程度,包括很多人的命运,透视“文革”,我认为有震撼人心的一面。所以我认为《命运峡谷》是一部经过长久酝酿和艰苦创作的厚重之作,是近几年中国长篇小说创作的一个重要的收获。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