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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鹰《倾斜的阁楼》

发布时间:2020-02-21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在航鹰十几年的创作生涯中,她以女性特有的细腻的笔触和温柔的爱心,描绘了一批具有亮丽色彩的女性。

《金鹿儿》中那个美丽活泼又爱生活爱事业的金鹿;《明姑娘》中那个清纯脱俗又执着的追求理想中的光明和幸福的盲姑娘叶明明;《前妻》中恪守传统观念从一而终又心地善良的二萍娘;《东方女性》中以复杂的心态面对第三者的方我素;这一个个形象各异的女主人公,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都具有善良的本性和高尚的品德,作者在她们身上寄托了自己对人生,对理想,对幸福的理解与感受,并因此而形成了特有的创作风格,以情见长,赋予生活以诗意般的色彩,挖掘人的内心世界中净化的一部分,从而反衬出生活中那些丑陋的一面。

探讨家庭伦理道德观念,一直是航鹰创作的主题。而在她的力作《倾斜的阁楼》中,更是围绕这一主题展开,所不同的是,航鹰在这部中篇小说中,着重描绘了一个男主角——青年瓦工梁根柱,由于视野的拓宽,色彩的丰富,而使航鹰的创作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小说通过一对青年夫妇对人生、爱情、理想及道德伦理观念的不同态度,同此引发的矛盾痛苦,真实地体现了处在改革浪潮中,由商品经济而带来的人的精神面貌的变化。

航鹰在作品中歌颂了梁根柱这样一个肯吃苦,肯牺牲个人利益,一心为公的典型人物,这在我国各个生产岗位上都是骨干,是社会的栋梁,是最值得人们钦佩的。梁根柱7岁就失去了父母,由他父亲的同乡,老建筑工人将他抚养大,要不是文化大革命,两个师叔本想供他上大学的。现在,他们带着根柱在工地上摔打磨练,教会了他过人的手艺。这些农民出身的老建筑工人,把对于土地的眷恋移到了工地上,以工地为家,让自己的小家庭服从工地这个大家庭,根柱承袭了这一纯朴的劳动人民本色,把他那一班人马调整得生龙活虎,什么困难都不在话下。他每天最早一个到工地,做工前准备,最晚一个离开那里,而且由于整天的重体力劳动,到家时已是疲劳得要倒在地下。他也不是不顾家的男人,对妻子和儿子总是深感歉疚,若是早回家便抢着干家务活。但他实在太忙了,由这十多年新建的楼群就能想到建筑工人有多辛苦。他渴望妻子的理解和温情,等待他的却是无休止的争吵和最后的离异。

而对于他的妻子韩玉霞,作者是用批评的眼光来看待的。她承袭了其母精明泼辣的秉性,一心奔自家的小日子,她不能容忍根柱先公后私甚至公而忘私的举动,用吵闹、经济制裁等手段来挟制丈夫,当这一切都未能改变时,终于抵抗不住物质生活的诱惑,抛夫弃子,嫁了一个有海外关系的老光棍,而且再不会有脾气了。

作者在写韩玉霞这个人物时,没有简单的把她写成一个泼妇。她是很自私,很俗气,但她爱孩子,对丈夫还有感情。她只是觉得空虚,孤独,每天一个人闷闷的吃晚饭,星期天也总是一个人带孩子上公园,望着小楼中一家家热热闹闹的过日子,公园里一家三口快快活活的玩着,不免触景生情,怒上心头了。作者虽用较为嘲讽的口气写韩家母女一群人,但归根结底,写出了这对夫妻离异的根本原因在于对理想、事业、生活及幸福的追求和理解不一致,他们是从两种生活环境和两种家教中成长的。如果后天不能相互理解和适应,分离则是必然的结局。

作者在梁根柱的周围描绘了一批理解他、支持他的人们,老一辈的师傅和新一代的同事以及不顾传统观念的束缚,关心照顾他们父子的徐珊,都是梁根柱的知音和同路人,有这么多的关心和支持,梁根柱有信心等待属于他的那一份幸福。或许是女性的缘故,航鹰在小建的身上,写出了令人感动的情景。由于父母的感情不合,造成了孩子的忧郁、早熟、孤僻和自卑。小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读者的心,令人为之所感所叹。引起了人们对家庭伦理道德观念的思考。

总体来说,航鹰的小说虽然没有一些作家那样的力度和厚度,而且作为中篇来说,《倾斜的阁楼》显得略长了一些,但她的笔下,流淌着生活的涓涓细流,永不枯竭,显示了作者旺盛的生命力和创作欲望。
《倾斜的阁楼》内容概要

     本书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梁根柱的浑身落满尘沙的瓦工。他的妻子韩玉霞,还有他们那个不满6岁的儿子小建,住在一个略经修补加固的小阁楼里。故事是从那座倾斜的小楼开始的。

每天傍晚这个从幼儿园回家来的梁小建都爬在窗口等他爸爸,但每天都等不来,他便往下瞧楼下那座垃圾山,这里是个垃圾转运站,要到晚上10点才不再尘土飞扬。小建怕妈妈,她总是沉着脸,发现小建站在窗口,就会拧着他的耳朵嚷道:“看什么?盼你爸爸也盼不回来了,他死在外头,卖给工地了!”

梁根柱和韩玉霞结婚的头两年,感情还很融洽。两个人一个从小就没了父母,一个下乡受过苦,现在都很知足。尤其是小儿子的出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幸福和喜悦。可是1976年一场大变革之后,倾斜的小楼里家家都在为钱忙碌着。韩玉霞也把精神头转移列“奔日子”上,一心要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她见到别人家置办了什么家当,就会生出无限的烦恼,丈夫回到家来,她就和他怄气。而梁根柱不理解妻子为什么总是为些小事唠唠叨叨,有时嘲讽两句,便惹出一场纠纷。渐渐地,他便作出一副不予过问的姿态,每月把工资、奖金全部“上交”给妻子,由她随便折腾去。干建筑是重体力劳动,他干了一天活回家,哪里还有力气和心思计较这些琐事。天长日久,夫妻两人对家庭前景的向往和追求越来越有差距,甚至导致了感情危机。

梁根柱在工地上可不像在家里那么窝囊,整个建筑公司里一提“抱角儿能手”梁根柱,没有不知道的。他带的瓦工班,齐刷刷的20多个年轻人,号称“小老虎”班。梁根柱不但瓦工活样样拿得起来,还学过木工,能打精致的家具,他还会讲三国、论水符,因为看书多,能诌几句快板诗,他根据瓦工各道工序的责任和质量要求,编出通俗易懂的诗句写在壁报上,叫人人都背下来。就是这样一个文武双全,赫赫有名的梁根柱,不知怎么回事,一到了家里就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落水鸡,避猫鼠,脱翎凤,平川虎”。

一天,工区主任赵凤山让根柱去一趟,原来是任命他为四工区二队的工长。赵凤山为难地说:“现在工地瓦工少,尤其是抱大角的人手奇缺,规划小区春节前峻工怕是有困难。”梁根柱理解了赵凤山的意思,不加思索地说,“那我还留在瓦工班。”赵凤山把任命书郑重地放入文件袋,不无歉意地说:“这项任命恐怕得推迟到这片楼群峻工以后了,实在有些??。”梁根柱第二天一如往常,头一个来到工地,工地上没有一个人知道有过这样一项任命。韩玉霞也不知道,知道了又会大闹一场。当初,她就是看准了根柱是个党员,将来能提干,才不顾母亲和两个姐姐的反对嫁了过去。
梁根柱很少去岳母家,只有过年过节才不得不去应酬一下。他岳母绰号叫“四袋面”,是远近有名的厉害角色。玉霞事无巨细都向母亲汇报,“四袋面”把当初如何管制丈夫的手段,教给了女儿,她说:“管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的钱都收过来,现花现要,他要是听你的话就多给点,让你不顺心,干脆一个子儿不给。”玉霞如法泡制,对根柱实行严厉的经济制裁。因为新居民区工程任务大、时间紧,根柱忙得更没时间回家了,玉霞把他的工资全要去,干脆连食堂的菜金也不给了。根柱一连几天都是一碗白开水,两个窝头,一块芥菜疙瘩下饭,人眼看着瘦下来。天黑了,小楼各家厨房里传来洗碗声,韩玉霞这才无精打采地拿起筷子,没滋没味地咽几口饭菜,望着桌子对面摆着的空碗筷,她就有气。她把碗柜的门和房门都锁上,不让根柱进屋吃饭睡觉。小建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着急。钟打过11点了,玉霞听见丈夫熟悉的脚步声,也听见丈夫轻声的叫门声,她赌气地躺着不吭声。小建一下子惊醒了,光着小脚丫跑去给爸爸开门,又从被窝里掏出藏着的馒头让爸爸趁热吃,根柱的鼻子有些发酸了。他低头望着馒头,一种温情和苦涩交织在一起的滋味,使他心里感到阵阵痛楚。这一夜,他挤在儿子的小床上睡着了。

从此,那种难以言状,驱赶不走的陌生和冷漠牢牢地插进这对夫妇之间,他们彼此变得相敬如宾,没有了怒骂和哭声,没有了央求和哄劝。终于有一天,当根柱回家时,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写字台、书架和两把椅子,书架上的书没动,那是玉霞从不问津的地方,两个包袱里装着他的换洗衣服,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了。这一切表明,他和她七年的共同生活结束了!梁根柱两行热泪挂下来,滴在扫得很干净的地上。邻居绘声绘色地告诉他,韩家来了一辆大卡车,一帮人气哼哼地把东西都抬走了。韩家所以采取了这个决绝的行动,是因为玉霞的二姐夫马贵发新近结交了一个有海外关系的单身汉,名叫赵昆福。他已经46岁了,一直在饭馆当服务员。前年春天,他那在解放前去日本谋生的父亲突然回国探亲,接他到日本继承家业。两年后,他学会了满口洋话,受父亲委派回国,在家乡建立一个办事处。他听说马贵发有本事搞到好房子,便一来二去成了马家的熟客。一天,他看到玉霞来二姐家帮助做衣服,便一眼相中了。马贵发夫妇极力撮和,“四袋面”也眉开眼笑,韩家的人从这件刚刚提起的婚姻上看到了大批的舶来品,于是梁根柱的名字更加成为这家人的诅咒对象。

为了促使玉霞下决心,他们来了这么一个“闪电出击”。玉霞舍不得离开小建,可架不住全家人的劝说,二姐又红口白牙的告诉赵昆福,玉霞离了婚没有孩子,这样一来,韩玉霞忍痛让梁根柱把小建抱走了。自从梁很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以后,小建每天第一个被送到幼儿园,最后一个被接走,已经成为惯例了。徐珊老师也发现小建最近常常坐在屋角里想心事。他时常窥视大人的脸色,努力讨老师的欢心,这种近于惧怕的迎合,和儿童的天真顽皮十分不协调。他变得早熟、孤僻、沉郁了。徐珊从梁根柱的同事那里得知他们夫妻分居的情况,对小建更加关心了。有时梁根柱不能来接孩子,徐珊就领小建先回自己家里。这件事惹得徐珊的男朋友芦杰很不高兴,认定她要做小建的后妈,和她断交了。爸和妈也都劝她要仔细考虑清楚。徐珊很奇怪,连自己都还没想的事,为何那么多人一口咬定呢?她总是追求美好的东西,可是生活变得枯燥了,人们变得庸俗了,竟把纯真的友谊视作怪物,这是多么可悲的现象!徐珊决心要和世俗挑战,不但对小建更好了,还经常下了班去梁家帮助干家务,照顾小建。时间长了,小楼上的人们竟把韩玉霞的出走归罪于她。

韩玉霞终于和梁根柱离了婚,做了赵昆福夫人。物质的丰富一度给她带来巨大的欢乐,但时间不长,小家碧玉踏入上流社会那种新奇感便消失了。她休长期病假,在家按赵昆福的要求学做菜,学穿衣,学高雅的贵妇风度,这位活到30来岁的中年妇女“接受再教育,把她原先的脾气、个性、棱角都磨得平平的了。小楼的邻居们接到通知,要搬到新房里去了。梁根柱一直到要拆小楼时,才抽出空儿来搬家。小建哭着不肯走,一个劲地问:“这个家很好,为什么要搬家呢?”徐珊百般哄劝。小建叫道:“妈妈要是回来,找不到家了!”韩玉霞躲在一边听得真真的,她是来和小阁楼告别,和儿子告别的。她不顾一切地朝儿子走去。小建没有认出自己的妈妈,还以为来了一位华侨洋太太,他怕惹“外宾”讥笑,竟乖乖地爬上了汽车,和徐珊一起走了。韩玉霞见儿子竟不认得自己,眼泪刷地一下流满双腮,愣怔怔地望着空空的小楼。梁根柱因为要去办理转户口等事项,最后一个离开小楼。他忽然看见韩玉霞站在路边哭泣,心里便一下子都明白了。这对昔日的夫妻相对无言地站立着,朝着小阁楼久久地凝望着。两台推土机向小楼推进了,他俩被一阵巨大的尘烟冲击得退到了远处,待那沙雾隐去,小楼原来站立的地方变得空空落落。小楼知道他们的追求与欲望,振奋与沮丧,欢乐与痛苦,知道他们在七个春夏秋冬中在这里生活的一切??现在,它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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