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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波《母亲与遗像》

发布时间:2020-02-20 来源于:好小说 作者: 佚名 点击数:

  经常有评论家们在报刊上撰文指出:“新时期”的小说越写越长,短篇都向长篇发展,人们对这一现象深为担忧,是不是短了就力度不够呢?不!绝不是!海波这篇即是最好的证明。可以说,这篇小说最大的特点,也是最令人欣赏的一点就是它的精悍与凝练。仔细读过原作,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看这篇小说的精悍与凝练。

  首先,小说的情节是精悍、凝练的。从故事的发生,到发展、高潮、结束,中间毫无拖泥带水的抒情、交待、枝蔓、一环紧扣一环,节奏很干脆,很轻快。就连必不可少的交待人物, 也仅是在第一段仅几百字就将一家 4 口全部交待完毕。然而,也就在这段人物交待的文字中,我们通过那 4 个排比句,已经了解了人物的经历、年龄, 等许多事。

  其次,这篇小说对人物形象的刻画是精悍、凝练的。每一个人物性格都极鲜明,但又绝不落入俗套,没有画脸谱。而这种鲜明的个性,往往是通过一个习惯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已毕露无遗。比如写大儿子司枫, 小说中写道女友的照片是他小用心计得来的,他“特意一个人包下洗印光荣榜照片的差事,把这姑娘的照片多放大了一张”,一下子写出一个工于心计, 不择手段,又感情轻浮的形象。从他那个习惯──从书架上抽出《哲学小辞典》──我们又看到一个爱慕虚荣却又不学无术的形象。作者又通过他随时拿着计算器这一习惯,向我们展现了一个庸俗、势力的形象。又比如写母亲, 她做了一件大家都很震惊的事:不声不响地将遗像摘下来,又不声不响地将那遗像挂在了大儿子房间里。就这几句话,便将一个对丈夫怀有深挚的爱、做事情果断、坚决的老党员、好妻子的形象展现在读者面前,到了晚上,她又挨个屋子找子女们谈心,这又展示了她耐心、细致的一面,我们也似乎知道了为什么孩子们尊敬她,大儿子不敢违拗她的原因。从以上两个例子可以看出,作者在塑造人物时虽然都是简练的几笔,但确实深刻、准确、充分。如果将塑造人物比作人物画的话,这既非写意式又非工笔式,它应该属于漫画类。

  再次,这篇小说对人物心理活动的描写是精悍、凝练的。在其他小说家笔下,人物心理似乎是最可以铺张笔墨、恣意纵横、大写特写的,但是海波在这篇小说中将它简化到不能再简化的程度,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遗像丢失之后,作者对各自心理活动的描述,采取了排比段的方式,并且分成第一轮循环、第二轮循环、第三轮循环的形式,仅仅 12 句话,就将如此重大的事件在各人心湖击起的涟漪描述得淋漓尽致。再比如司枫看到司雷站在遗像下边,觉得他特别像父亲,因而恐惧心理油然而生。这些心理描写虽然简洁, 但心理描写在一篇小说中所应起到的作用却都起到了,又细腻又深刻,又极符人物性格,又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另外,这篇小说的语言也是精焊、凝练的。稍加注意我们就会发现,这篇小说中几乎每一段都只有一两行。句子几乎看不到一个累赘的形容词、副词。人物对话也都极其短小、干脆。所有以上指出的这些,都使得这篇小说留下了许多极富情趣,意味深长的空白,引发我们读者去联想、去思考。

内容概要

  9 楼 26 号住青一户 4 口之家,4 人都是党员。母亲,59 岁, 1949 年推着小车,支援打徐州时入的党。大女儿司云,31 岁,1976 年搜剿“反动诗词”有功入的党。大儿子司枫,27 岁,1973 年因“铁心务农”, 省报上发表了 3 篇日记,差半年不到 18 岁就入了党。小儿子司雷,22 岁,1979 年自卫还击战中,火线入党。本来还有一个,岁数最大,党龄最长、1935 年突破乌江时入的党,但是⋯⋯他此时待在客厅两侧墙上的玻璃镜框里。这一家人很难团圆在一起,可是最近团圆了。母亲长期在外地工作,3 个月前刚退休回来;司云一直住在厂里集体宿舍,为和母亲作伴才搬回家;司枫 5岁过继给舅舅,大前年回到这里;司雷当兵 4 年,第一次探亲。但是团圆对这一家并不意味着幸福,倒是更加清楚地显示了彼此的隔膜。他们每天晚上坐在一起看电视,不过是各自对于“家庭团结”尽尽义务罢了。

  司枫这些天下了班总要在自己的房间内冲着墙上一张大照片发愣,同像片上的她交谈。这是他心目中的“对象”,和他同在一个单位,最近也交了入党申请书,司枫暗地里下决心:一定要帮助她入党。当他向姑娘表白心意时,姑娘只是笑笑。司枫这天像往常一样,和“她”谈完之后,抱着一本《哲学小辞典》, 口袋里装着一个小计算器来到客厅。当他看到父亲的镶着黑框的遗像时,他想:她一入党我们就结婚,到时举办家庭舞会,这张遗像就太煞风景了。经过一番惦量,他断然提出建议:将遗像摘下来。这一来,迅速引起轩然大波。司云非常恐惧。司雷拦在遗像前边,不让哥哥动一动。司雷盛怒之下在想, 这个人硬是被跟商人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舅舅带坏了,那老头,政治运动经过得多,也油了,尽管自身难保,却懂得教人怎样利用形势青云直上。当初他挨整,居然暗地叫才 15 岁的司枫当众往他脸上啐唾沫,然后打起划清界限的旗号下乡。在农村,司枫高喊“扎根”、“铁心”,又写了几本专供展览用的日记,结果入党、提干、上大学。司枫看着相貌酷似父亲的弟弟也软了下来,妥协道,不摘遗像,只把黑框换掉。这时,母亲慢慢地过来,谁也不理,竟自摘下遗像,抱进司枫的房间,将它挂在那张少女像的对面,然后对司枫说:“不许挪动它。这房子是组织上因为他照顾给我的。”

  当天晚上,母亲来到司雷床前,对他说起他父亲在长征途中曾被误认为是特务,但他并未记仇,仍然死心塌地为党工作。所以,母亲要求司雷要像父亲一样肚量大一些。然后母亲来到司枫的床前,向他打听那姑娘的情况。她说:如果她是个表面冠冕堂皇,肚里揣着计算器的人,就别在这所房子里结婚,因为这个家里可以有非党员存在,却不允许有假党员。别看母亲平时文文静静,但是关键时候也是非常泼辣!第二天,母亲决定把遗像从大儿子房间摘下来,因为她想好好地思考思考。然而,那遗像不翼而飞。母亲质问司枫,他却很高兴地回答不知道。司雷一怒之下,闯进司枫屋里,将这初具规模的“新房” 翻了个乱七八糟、嘴里还不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司枫真的害怕了, 可他自然一迭声地说真不知道。母亲阻止了司雷。司云下班回来,司枫让司雷去问她。司云想说什么,但看见司雷眼里往外喷火似的,只说了一句:“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母亲这时站出来说遗像被她拿走送到照相馆复印去了。“党员之家”暂时安静下来了,他们都在想。第一轮的想法:司枫觉得司雷太凶,自己不过是把爸爸之死看得轻一些。司雷在想为什么对于爸爸的死, 母亲没有他那么伤心和愤恨。母亲怪司云总是太自责,以自己的青春来赎罪太不应该。司云在想,家成这样全怪她。第二轮循环:司枫想司雷确实直率, 但⋯⋯司雷想母亲确实坚强,但⋯⋯母亲想司云确实善良,但⋯⋯司云想司枫确实聪明,但⋯⋯第三轮的思索内容一样:这个家是不是该分家了?想到分家,母亲格外辛酸。她和司云谈起心来:遗像是被司云藏起来了。

  司云是个善良得相信一切的姑娘。1976 年搜剿“反动诗词”的民兵快搜到她家时, 她以为主动交出爸爸抄了整整一笔记本的“天安门诗”就没事了,但那本上还有爸爸的作品,为此,刚出“牛棚”9 个月的爸爸又搬回去了,并且再也没出来就含冤而死。她开始想自杀,但后来又觉得自己无权痛快地死,应该在爸爸遗像下承受天伦的遣责、良心的抽打。她在工厂埋头苦干,将每月的奖金都买了名贵的鲜花,送到爸爸的墓前。母亲觉得女儿像祥林嫂在“捐门坎儿”,她劝女儿不该这样生活,鲜花的十分之一应该去安慰死者,十分之九应去美化生者。母亲还怪女儿把爸爸看得太狭小,要知道,长征时爸爸拼死拼活背出草地的一个战士,正是执行过枪毙他的命令的人。女儿的心有所释然,母亲又问起她的婚姻大事,女儿害羞地承认一个工友有心于她。母亲从女儿口中得知此人上迸、好学、不图虚名,高兴地要女儿带他来家见面。深夜,母亲在丈夫的遗像前同他交谈,要他陪着一起同儿女们见见,去惊醒他们、激发他们。第二天中午,司雷正在收拾行装,司枫失魂落魄地回来了。原来他那“对象”面对他递过去的入党志愿书,怒斥他如何哗众取宠、欺上瞒下、违法乱纪。姑娘嘲讽地问:“你那本《哲学小辞典》中有‘幸福’一词的解释吗?”这时母亲将他们姊妹几个叫到遗像面前,那里摊着三张白纸,要他们都写“自愿退党申请”,三人异口同声道:“我不退党”,母亲笑了,继续说:那你们就当着这位已牺牲的老党员的面说说不退党的原因。要说真话。

作者简介

  1950 年生于上海,军人家庭,随在部队工作的父亲迁居数地后到北京。1966 年初中学毕业。1968 年进一家工厂当钳工。1969 年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先后当过报务员、副指导员、干事。1973 年起到四川大学中文系读书。1976 年,大学毕业后到空军某部政治处任干事。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早在 1971 年至 1973 年间就曾发表过戏剧、曲艺等作品 10 余篇。

  1981 年后又发表了《啊,兵!》、《彩色的鸟,在哪里飞徊》等短篇小说数篇。1982 年发表的短篇《母亲与遗像》曾荣获当年的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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