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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儿报

发布时间:2022-08-01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又名《葛仙翁全传》。不署撰人。有“天花藏主人”序。凡十六回。成书于清初,有康熙十一年序刊本,啸花轩刊本,1983年春风文艺出版社校点本。
        
        《麟儿报》写明季湖广孝感县鸿渐村有一乡民廉野,号小村,以磨豆腐为生,妻潘氏,有一子名洁儿。廉氏夫妇为人忠厚,广行善事,曾于大雪之日救一穷汉,并热情款待。此穷汉实乃葛仙翁幻化,因见廉小村夫妇心虽好善,却既非修真了道之骨格、又无超凡入圣之根基,其子洁儿亦只平常,均无从度脱; 遂指一吉地与廉小村葬母,以显儿孙之报。事后,潘氏果又产一麟儿,非同凡俗,取名廉清。廉清自幼聪慧过人,六岁时因与乡里小儿游戏,扮官吏判案,井井有条,惊动了告老还乡的原礼部尚书幸居贤。幸尚书将廉清招至家中,令其与己之子幸天宠、女幸昭华同窗共读,又将昭华小姐许给廉清为妻,然昭华之母宁氏不悦。廉清在幸府读书数年,过目成诵,并不时问难先生,为先生逢寅所忌。不久,县试童生,廉清恃才不赴,而幸天宠却博得青衫一领。昭华舅父宁无知,因见姐姐不喜廉清,趁机挑拨,劝宁夫人将甥女另配高门,宁夫人嘱其弟留心打听合适人选。幸尚书因见家下人等皆不满于廉清,遂将廉清送至西来庵读书。不料廉清益发恃才傲物,竟至游戏终日。此事传到幸昭华耳中,佳人深为才郎担忧,遂设法与廉清会面,正言匡劝,廉清感悟,决计奋发功名。一年后,廉清年已十五,是时正值秋闱,幸尚书携子赴乡试,廉清愿同行一游,于是,父子、翁婿、师生共赴省城。家中,宁氏姐弟密谋,欲将昭华小姐另配富家公子贝锦。此事为昭华使女秋萼探知,主婢二人女扮男妆,欲投鸿渐村廉家暂避一时,仓惶之际,迷路中途,适逢入京赴任之御史毛羽。昭华冒以兄长之名,为毛羽所收留,带至京中。贝锦选吉日,欲娶昭华,适逢幸尚书提前归家,闻讯大怒。宁无知急中生智,以媒婆代嫁,自己则携贝家聘金潜逃。廉清在省城,打听得宗师有临场大收,又有新恩例,准取一名童生观场,遂瞒过众人,进教场考试,七篇文章,字字珠玑。宗师大悦,遂亲自送廉清参加乡试。三场完毕,廉清竟以童生身份得中解元。昭华在京城,毛羽欲以己女小燕妻之。昭华百计推脱无效,没奈何暂行缓兵之计,与毛小姐择日成礼,于洞房之中巧言瞒过毛小燕。而幸府之中,因不见昭华小姐,四处寻觅无踪,只得瞒过廉清,并催其进京赴试。廉清入京,中状元,奉旨荣归完婚。昭华在京城得此消息,推称归省父母,携小燕同归孝感,并于途中收容沦为纤夫之舅父宁无知。回乡后,幸昭华始道破真情。于是毛、幸双美,同归廉清; 一夫二妻,共享富贵。廉小村亦因麟儿之报,坐享荣华、光耀门楣。
        在清初出现的一批才子佳人小说中,男女双方姻缘缔结的前提和过程一般有如下几种类型。第一类: 一见钟情,心心相印,投桃报李,如愿成亲。第二类: 人未识面,才名早闻,思慕穷追,眷属终成。第三类: 家长择婿,女儿首肯,但主文才,贫富不论。第四类: 初本无心,渐识人品,久经患难,而后定情。《麟儿报》属于其中第三类。书中描写了一位开明家长幸居贤,他以堂堂礼部尚书的身份,与一卖豆腐的乡野老汉廉小村议儿女之亲,并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与你一个世外之交,岂可以贵贱贫富而定终身?况今日此意出之于我,我若无定见,岂肯轻言?亲翁不必过谦,我意已决。” (第三回) 这位退休的八座官主要看中的是廉小村的儿子廉清“规模气概,种种超人”,而不计较廉家贫贱的社会地位。这种见识,在那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实在是难能可贵。有其父亦有其女。幸昭华之见解、为人,也非同一般。她不仅“言语机见更觉胜于哥哥,故此幸尚书尤为钟爱”,(第二回) 而且能在身处劣境时作出权变之举。当幸昭华知道母亲欲将其另许贝公子的消息后,她对丫鬟秋萼说:“我如今想,将来除非反经行权,方不负廉郎之约。”“我闻得廉郎父母住处离我不远,不如同你或早或晚,潜出隐藏其家,等老爷回来早早与廉郎作合,便不妨了。” (第七回) 由此断然决定,女扮男装,离家出走。这种地方,正体现了幸昭华裙钗赛过须眉的见识与胆量。书中男主人公廉清也写得颇有特色。一开始,他以六岁幼童与尚书大人见面,侃侃而谈; 虽被作者描写得过分老成,但到底一长于应对的神童形象跃然纸上。尔后,他在丈人家读书,貌似疏狂而胸有成竹。参加乡试,他能见机而行,终得解元。入京应试,他虽被小人陷害,但又能沉着应付,混进城中,终于状元及第。后见毛羽遭人构陷,他又乔装调查,终于使毛御史得以昭雪。总之,廉清虽有一个曾当过尚书的岳父作靠山,但他从未倚仗泰山之力,而是临事自有作为,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取得成功,充分显示了他为人处事的独立性。在廉清身上,比较少那种迂腐的书呆子气,而更多一点应付种种变生意外的生活能力。这种才子,与那些不知权变、死读书的穷酸措大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赞扬、歌颂开明家长、才子佳人而外,《麟儿报》还通过对某些人物的描写,讽刺了当时的世俗丑态。如昭华之母宁氏,一心想女儿配高门、结富家,瞧不起卖豆腐的廉家子弟。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她听信谗言,背着丈夫逼迫女儿,另谋媒妁,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昭华之舅父宁无知,为了在甥女的婚姻问题上大捞一把,上窜下跳,绞尽脑汁,奸计诡谋,层出迭用,其结果,机关算尽,差点儿送了残生性命。如媒婆褚氏,凭着自己的几分妖娆之姿、三寸不烂之舌,在花花世界中鬼混。“凡有人家托他相婿择婿,他先要试验试验新郎。他若欢喜,这亲事无有不成。人就起他一个浑名叫做 ‘试新媒’。”(第六回) 简直是无耻之尤。在幸昭华的婚姻问题上,她花言巧语、投机钻营,最后又只能事急充作新人嫁,落得个哭笑不得的下场。如纨子弟贝锦,生平好色,财大气粗,以为凭着银钱便可买到天下美人以尽一时之欢,殊不料人财两失,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此外,如趋炎附势之塾师逢寅,如乔装体面之秀才钱万选等,都是市井庸人、奸狡之辈。对他们,作者极尽挖苦嘲讽之能事,让他们一个个丑态百出、苦酒自斟。
        《麟儿报》亦有令人望而生厌之处,除了结末那种二女同事一夫、且相互谦让的庸俗描写之外,更突出的便是给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硬套上劝善惩恶、因果报应的框框。正如天花藏主人在此书序言中所说:“嗟嗟,天心甚巧,功名富贵不能加于无文无武之廉老,乃荣其子以荣其父母。所以谓之麟儿报也。”这种思想不仅冲淡了此书打破贫富贵贱等级界限的积极主题;而且,对于那些挣扎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廉小村们而言,无异于一帖令人安生乐命、不作抗争、静待果报的麻醉剂。
        《麟儿报》在艺术方面最突出之处在于,塑造人物时惯用对比映照的手法。例如: 写廉清与众小儿玩做官游戏时,以众小儿之胡言乱语比照廉清之幼有大志;写幸尚书与廉小村见面时,以廉老儿之诚惶诚恐比照幸尚书之通达大度;写为女儿择婿时,以宁夫人之目光如豆比照幸尚书之慧眼识英才;写廉清、幸云路读书、应试时,以幸公子之谨慎拘泥比照廉才子之胸有经纶、从容自若; 写做媒不成、反遭唾骂时,以褚媒婆之六神无主比照宁无知之老奸巨滑。最后,在处理二女如何嫁一夫的问题上,更以毛小姐之忠厚老实比照幸小姐之机巧善变。正是通过这一系列的对比映照,作者完成了对书中各色人物的刻画。
        《麟儿报》的作者非常重视小说回目的趣味性。如第六回回目: “美遇毛延敛娥眉而着鬼,骥逢伯乐展骏足以惊人”。第十四回目: “宦家爷喜联才美借唱酬诗择偶,穷途女怕露行藏设被窝计辞婚”。第十四回回目: “你为我奔我因你走同行不是伴,他把谁呼谁将他唤事急且相随”。这些回目,虽有文字游戏之嫌,但毕竟体现了作者对回目文字本身的重视。我国章回小说的回目,在明代多半只注重实用性,不过将人名、地名、事件简单地排列在一起,能概括本回故事大要就行了。自清初某些才子佳人小说起,已逐渐注意小说回目本身的趣味性,希望在这小小天地里也能显示作者的才华。此虽小事,亦可见章回小说艺术演变之一斑。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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