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群魔》
陀思妥耶夫斯基《群魔》内容概要
斯捷潘•韦尔霍文斯基是自由派西欧主义者,他以高级教师和朋友的身份,对富有的中将遗孀瓦•彼•斯塔夫罗金娜的独子尼古拉• 斯塔夫罗金进行教育。斯捷潘•韦尔霍文斯基还有一个儿子彼得,一直由远亲抚养长大。斯塔夫罗金成年后,变成一个无视任何道德和行为准则的荒淫无耻的贵族少爷,引诱良女,横行霸道,寻衅滋事,与人决斗,以侮辱别人取乐。但韦尔霍文斯基认为这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发泄过于旺盛的精力罢了。斯塔夫罗金后来默许了彼得领导的无政府主义秘密团体杀害自己妻子的罪行,又诱奸了贵族小姐莉莎,直接导致她的死亡,最后以自杀结束了自己卑劣而空虚的生命。彼得则当上秘密小组的头目,打着“我们的事业”的幌子,操纵组员杀人纵火、制造骚乱,大搞阴谋恐怖活动。在指使成员杀害仇人后,他逃往国外。斯捷潘•韦尔霍文斯基临终前放弃了过去的信念,皈依了宗教。
陀思妥耶夫斯基《群魔》赏析
伟大的作品总是能够经受住时间流水的冲刷。随着岁月的流逝,它风采依然,并像光彩夺目的钻石一样,以丰富的色泽吸引着读者,不同时代的读者可以从中发现、撷取到自己喜欢的色彩。《群魔》正是这样的作品。
《群魔》历来被视为富于“攻讦性”的长篇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创作《群魔》的意图,是在思想上和道德上攻击俄国革命阵营和革命运动。在作品中,陀氏把绝非革命民主主义者所固有的种种无政府主义特点强加在俄国进步阵营身上,向涅克拉索夫、别林斯基、赫尔岑、车尔尼雪夫斯基、皮萨列夫乃至屠格涅夫、格拉诺夫斯基等许多人,发起了攻击。然而,它的客观意义却没有与作家的创作企图相吻合。作家真实反映了混入俄国革命运动的沉渣和有害成分,表现了对俄国前途的忧虑。在书中,作为艺术家和思想家的陀氏经常战胜作为政论家的陀氏,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常常能够突破自己思想的局限性,客观反映和揭露他所处时代和社会的某些本质方面。对当今读者而言,俄国19世纪民主运动早已成为历史,《群魔》的功过也早有人评说。如果我们研究一下这段时期俄国的历史背景,引发作家创作的契机以及书中有关秘密小组成员和活动的描写,就可以得出结论,这实际是一部有关恐怖主义题材的小说。
《群魔》创作于19世纪70年代初,其时正值俄国农奴制废除,资本主义迅速发展时期。金钱势力急剧膨胀,社会两极分化严重,社会道德水准普遍降低,刑事案件屡屡发生,整个社会处于动荡之中。在此背景下发生的“涅恰耶夫案件”,直接促使作家创作了《群魔》。
涅恰耶夫是彼得堡大学学生,无政府主义者。他在巴枯宁的支持下,在俄国建立了一系列秘密小组,它们构成了所谓的“人民惩治会”。1869年,涅恰耶夫用恶意煽动、欺骗和恐吓的办法,迫使一群会员在莫斯科杀害了拒绝服从他、并宣称想退出团体的伊万诺夫。在德国的陀氏得知这个案件后,撂下他正构思的《大罪人传》,开始转向这部有关当代动乱生活的小说。
我们从节选的片段,可以看清秘密小组的实质和魔鬼彼得的面目,了解贵族少爷斯塔夫罗金的某些侧面。彼得担心列比亚德金(斯塔夫罗金的大舅子)会向当局告密,要他出钱摆平这件事。这实际是彼得设下的一个圈套,想让斯塔夫罗金上钩,借以拉拢他加入小组。但后者根本无视小组、他人甚至自身的存亡,不受彼得的利诱,彼得只好与斯塔夫罗金讲和。在谈判中,彼得自曝秘密小组的本质和自己政治骗子的面目,并千方百计要求后者当他们的领袖。哪知,斯塔夫罗金对彼得的狂热蛊惑无动于衷。
彼得的阴谋是,让斯塔夫罗金给大舅子一笔钱,表面上是好让斯塔夫罗金打发走来自社会底层的妻子和大舅子,保全他在上流社会的颜面并继续过放纵的生活,实则指望觊觎这笔钱财的流浪汉费季卡杀死斯塔夫罗金的家属,逼迫有领袖气质的他进入秘密小组。而沙托夫只因与他有个人恩怨,所以彼得想加害于他,并达到掌控组员、任意摆布他们的目的。彼得所鼓吹的希加廖夫学说,把人类分成不相等的两部分,十分之一的人获得绝对自由,并控制其余十分之九的人。这十分之九的人必须失掉个性,变成一群牲口,在无限的服从中,通过许多变化而达到一种原始天真的状态。这与尼采所宣扬的“超人哲学”、“强权”理论并无二致。它满足了彼得疯狂空想的野心,即:奴役、愚弄人民,扼杀天才,制造社会动乱,为所欲为。彼得妄想推出斯塔夫罗金作为“伊凡王子”,制造神话,使老百姓心悦诚服,实现他个人统治世界的野心。我们看到,彼得秘密小组所采取的挑拨离间、恐吓讹诈、纵火暗杀等阴谋伎俩和恐怖手段,完全是与民主运动的本质和崇高目标背道而驰的,它们是恐怖组织的惯用手腕。虽然陀氏塑造彼得是以涅恰耶夫作为原型,并不时在作品中暗示彼得与国际、与革命团体的关系,把他打扮成国际派往俄国的负有特殊使命的委员,以便通过这一典型来诽谤和否定革命运动,然而彼得•韦尔霍文斯基这个昧尽天良、恬不知耻的阴谋家,自私自利的恶魔,同19世纪六七十年代俄国的革命者却毫无共同之处。这个“借革命而发迹”的政治骗子的形象,鲜明地体现了许多资产阶级政客、飞黄腾达的钻营家的特点。他在与斯塔夫罗金的对话中,也寡廉鲜耻地承认自己“是个骗子,而不是社会主义者”。陀氏清醒的现实主义,终于把彼得之流的政客、阴谋家、冒险家,与革命民主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鲜明地区分开来。实际上,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彼得的原型涅恰耶夫时,就把他定位为“无政府主义者”,称他们一伙的暗杀行径是“把资产阶级的不道德品行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而尼古拉•斯塔夫罗金则是一个没有任何生活目标、极度空虚无聊的贵族少爷。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渺小而又委靡不振的。声色犬马、恣意妄为,这就是他的生活。他是在打赌失败的情况下娶了贫苦的跛女玛丽娅的,而他成亲后继续过着荒淫放荡的生活。彼得掌握了他的秘密,想以此引他上钩,迫他就范。彼得提出“打发”他的妻子,斯塔夫罗金是明白前者的企图的,但他漠视家属的安危,使妻子、妻兄和仆人命丧贪图钱财的苦役犯费季卡之手。而彼得为了利诱他,奉送上贵族小姐莉莎,他明明不爱莉莎,却诱奸了她,使莉莎丧失了清白、尊严、名誉,导致了她的死亡。他心中没有任何道德准则,荒淫无度,蔑视全人类,甚至借折磨他人取乐。他的行为往往是病态、野蛮、不可理喻的恶作剧。像陀氏笔下许多人物一样,他也有分裂的人格。他在致达莎的信中说,“我依然像素来一样可以希望做好事,并从中感到愉快;同时我又希望干坏事,并且也感到愉快”。纵情声色,却不喜欢荒淫作乐,厌恶丑恶行径,又不断为所欲为。这个贵族少爷的精神世界只是一片虚空,没有任何目标,没有一点从事事业的热望,包括对待感情和生命这两样对人而言弥足珍贵的东西,他也表现得极为冷漠:无视他人和自己的安危,与人决斗;对自己的心上人达莎,既不尊敬又不怜惜。他也想摆脱精神上的空虚,然而始终摆脱不了,最后只有自杀。斯塔夫罗金是俄国社会转折时期腐朽、堕落的特权阶级的代表。从节选片段中我们窥见了恐怖组织头目彼得和他领导的秘密小组的实质,以及斯塔夫罗金的面目。可以说,作为政论家的陀氏本想诋毁被他看作是政治上的“虚无主义者”的那些人,来攻击俄国的进步人士和革命运动,但他作为伟大的艺术家在创作中违背了他的初衷,实际上却打击了资产阶级道德上的虚无主义者、变节者和人类的敌人———恐怖犯罪团伙。在这个意义上,《群魔》确可视为一部反对恐怖主义的小说。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