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格涅夫《贵族之家》
屠格涅夫《贵族之家》内容概要
拉夫列茨基是一个名门贵族与一个农奴女子所生的孩子,在他未满8岁时,母亲就离开了人世。他的父亲曾是一个英国派的自由思想者,到了晚年又笃信上帝,并突然间双目失明,从此喜怒无常,不断地折磨周围的人。
父亲死后,他开始了新的生活,在24岁那年,进了莫斯科大学。后来他认识了美丽的姑娘瓦尔瓦拉,并和她结了婚。可她却是个放荡的女人,于是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很快就破裂了。拉夫列茨基在国外住了几年以后,独自回到他祖传的庄园,在这里,他遇到了另一个女子——— 小说的女主人公丽莎。
丽莎是一个纯洁、善良、温柔,并且笃信宗教的姑娘。开始,她只是把和她一样善良的拉夫列茨基视作自己的兄长,而拉夫列茨基也确实像一个兄长一样爱护着她。正当他们的关系日益亲密时,传来了瓦尔瓦拉的死讯,两人心中因此升起了幸福的希望,并相互表白了爱情。可是,瓦尔瓦拉并没有死,她突然从国外回到庄园。拉夫列茨基和丽莎心中美好的愿望顿时化作了泡影。丽莎自觉有罪,到一个偏僻的修道院做修女去了。
屠格涅夫《贵族之家》赏析
1859年,屠格涅夫发表了他的第二部长篇小说《贵族之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后来回忆道,自《贵族之家》之后,他便成为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作家了。
《贵族之家》所描写的远非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作者透过这个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表现了俄国贵族阶级正在衰落的历史地位,他在为拉夫列茨基和丽莎的不幸的无可奈何的爱情惋惜时,也在为他所心爱的俄国贵族阶级唱了一曲挽歌。
小说中的男主人公拉夫列茨基从本质上说也是一个“多余人”,这个形象中甚至还有作家本人的影子。对于这个正在衰落的俄国贵族阶级的代表,屠格涅夫在他身上倾注了无限的同情。他的善良,他的诚恳,他的忍耐精神,他的事业心,这些优良的品性在屠格涅夫的笔下表现得相当充分。但他的软弱,他的优柔寡断,他的无所作为,这些“多余人”所共有的弱点却被作家的同情“包装”起来,读者可以哀其不幸,怨其不争,但又“不好意思”
(杜勃罗留波夫语)去嘲笑他,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善良了。读者可以对罗亭的“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表示不满,对他在真诚、勇敢的娜塔里娅面前的“退却”表示轻蔑,然而对拉夫列茨基却不忍心“下手”,虽说他的所作所为在本质上和罗亭没有多大的区别。这是因为作家对这个人物的同情态度起了很大的作用。屠格涅夫对拉夫列茨基的描写中,甚至还不惜违背自己的思想信念去“维护”他:“我是一个道地的、顽固的西欧主义者,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丝毫也不隐瞒这一点;虽然如此,我却特别高兴地在潘申(《贵族之家》)身上写出了西欧派的一切可笑的和庸俗的方面,我使得斯拉夫主义者拉夫列茨基‘在所有的论点上都打败了他’。我既然认为斯拉夫派的学说是错误的和无益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因为,在这个场合,照我的理解,生活正是这样,而我首先就想做一个忠诚老实的人。”屠格涅夫的这一番话自有他的道理,但他对拉夫列茨基这个人物的同情,或者换句话说,他对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的俄国贵族阶级的同情却是显而易见的。
屠格涅夫素以塑造少女形象著称,他笔下动人的少女形象系列,被人们称为“屠格涅夫家里的姑娘”。在《贵族之家》中,屠格涅夫创造了一个使 “整个俄罗斯都为之流泪”的少女丽莎的形象,在她身上集中地体现了俄罗斯女性纯洁、善良、忠诚和忍耐的美好品格。这是娜塔里娅的一个真正的继承者,一个在俄罗斯文学史上即使不是绝无仅有的但至少也是极为罕见的拥有一颗如此美好心灵的女性。比起帕拉莎来,她更具有自己的个性;就其所受的教养和个人的身世来说,却又更接近阿霞。这是一个生长在省城的僻静角落的笃信宗教的少女,她天资聪颖,感情细腻,纯洁而又善良,并能够严格控制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能够承担道德责任。她毫无怨尤地听从责任心的驱遣,唯恐别人遭到不幸,甚至当她内心产生了爱情,而又确认自己是被爱着的时候,她心中所感受到的不是喜悦和幸福,而是一种深深的忧虑和恐惧。小说的男主人公拉夫列茨基和放浪的妻子的关系破裂后回到俄罗斯,对爱情和幸福完全失去了信心。但是,和这个美好纯洁的少女丽莎的接近复活了他从前追求幸福的信念。起初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丽莎的感情,他还只是以一种兄长的感情去关怀着这位少女,衷心地希望她得到幸福。后来,当他感到自己深深地爱着丽莎时,他的心中开始滋长着一种朦胧的幻想。他妻子意外的死讯又驱散了蒙在这幻想上的迷雾,使他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面对和盼望着他渴望已久的幸福。可是,妻子的突然归来一下子将他的一切幻想和希望化为泡影,他不得不抛弃他那渴慕已久的幸福而套上义务和责任的“锁链”。之所以要这样做,不仅在于他认为自己在妻子面前负有道德责任,而且还在于,如果他不这样做,就会违背他所爱的姑娘丽莎所笃信的那种道德原则。
从丽莎的角度来说,同一位已婚的男子产生亲密的感情,简直是一种可怕的罪过。但是,同样出于对个人幸福的向往使她不由自主地听任这种感情在自己身上日益增长,她越是确信自己和拉夫列茨基相互的感情是真实的,就越感到痛苦。拉夫列茨基的妻子的死讯甚至也鼓舞着丽莎,事实上她已开始听任命运的安排,等待着幸福的降临。可是,无情的生活却那样迅速地扑灭了这刚刚闪烁的希望的火花。非但如此,就是希望的破灭也不能减轻她的痛苦,反而使她陷入了一种更大的痛苦之中。“幸福不是我的,就是当我怀着幸福的希望,我的心也是痛苦的……我知道了我自己的罪孽,别人的罪孽……我得用祈祷抵赎。”不幸的丽莎终于走进了一座偏僻的修道院,她用自己的“祈祷”,同时也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来“抵赎”那不应属于她的“罪过”。她以另一种结局成为俄罗斯文学中的又一个“可怜的丽莎”(卡拉姆静著名中篇小说《可怜的丽莎》中的同名女主人公)。屠格涅夫通过丽莎的形象对当时社会的宗教道德作出了某种含蓄的批判。作家把丽莎置于充满浓郁宗教气氛的环境之中,着力渲染她对宗教的虔诚。但丽莎所追求的并非那种抽象的说教,而是一种随时准备为别人受苦、随时为别人的过错承担责任的品行。由于她的教养深深植根于人民之中,本身不无虚伪的宗教竟在这颗纯洁善良的心中诱发出俄罗斯人民身上所固有的高尚道德的萌芽来。屠格涅夫透过宗教的迷雾在丽莎这一动人的艺术形象上表现出了人民纯朴而又深厚的道德积淀。
《贵族之家》的巨大成功除了归因于它及时而准确地表现了社会潮流的发展趋势以外,还与作品精致的艺术描写密不可分。作品充满了诗情画意:当拉夫列茨基向丽莎表白了爱情后,来到音乐家莱姆那里,这时,主人公内心的幸福之情、夏夜的美景和音乐家奔放的旋律构成了一支抒情的协奏:“一曲甜美的、热情的旋律,从第一个音节起就开始震动人的心弦,它充满着灿烂的光辉,横溢着灵感、幸福和美丽,它抑扬有致,倾诉着大地上所有一切亲爱的秘密和圣洁的事物,它呼吸着那不死的悲哀———于是,飘逝了,死寂了,在遥远的天际,那声音一直沁入他灵魂的深处,他的身心刚受过了爱情的祝福和震荡,而这些声音,却本身就是燃烧着爱情的。”无怪冈察洛夫对屠格涅夫这样说:“诗和音乐———这就是您的手段。”作品中抒情性的描写随处可见,它们以极大的魅力感染着读者。而拉夫列茨基与丽莎的“最后的会面”更是撩人心弦,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