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维廉·麦斯特的学习时代》
《维廉·麦斯特的学习时代》内容简介:
平民青年维廉,自幼喜爱傀儡戏,因此他避开父亲让他学商的要求,着意学习戏剧。他在一次外出收账时碰到了一个剧团,从此开始了长期的戏剧生涯,同时也开启了他的学习时代。在学习时代的前半部分,他跟演员和商人一起生活一起巡回演出,并资助梅里纳创建剧团。在一次演出途中,他遇到抢劫,危急关头得到一位白马女英雄的救助。灾难过后,维廉和其他人一起投奔另一剧院经理赛罗。在那里,他们壮大了剧团,获得了较大的成功。然而,维廉总感到这杂乱的市民生活与他所追寻的戏剧艺术相距太远,便离开远行,从而进入了学习时代的后半部分。一个巧合的机缘,使他接近了以罗塔里欧为中心的贵族秘密团体——塔楼兄弟会,他惊奇地发现,此前在关键时刻给他引导、指点的人,皆出自这一团体。更令他意外的是,曾经救助过他的白马女英雄是罗塔里欧的妹妹娜塔丽亚。最后,维廉加入“塔楼兄弟会”,并和娜塔丽亚订婚。维廉的学习时代到此结束。
德国从17世纪到19世纪的三百年间出现了一批被后世称之为“修养小说”(或“教育小说”)的作品,《维廉·麦斯特的学习时代》就是这类小说的优秀典范。
全书共分十部,以第六部《一个美的心灵的自述》为界,把主人公维廉的学习过程分为两个阶段。前一阶段,维廉跟演员和商人们一起,共同研讨剧本,讨论演出,奔波于各个城市之间。后一阶段,维廉在与开明贵族交往并接受启蒙后,成为贵族秘密团体“塔楼兄弟会”的一员,并与贵族小姐娜塔丽亚结婚,由此结束了学习时代。维廉先后经历的这两个世界,前者是真实而琐屑丑陋的,后者是崇高而理想的。他体验着两种不同的生活,在对比中发现真理,增长见识,慢慢成长。小说充满了作者的评价、劝诫和明显的价值评判,具有强烈的教育意识。因此,我们可以触摸当时的思想脉搏,窥探歌德的教育思想,即18世纪后半叶德国思想界所追求的人文主义教育的理想:完整的人。
《维廉·麦斯特的学习时代》平易朴实,行文流.,但是平淡中见奇崛,作者以浅显易懂、自然天成的语言为载体,传达了新颖别致的人生观,哲理意味浓厚,耐人寻味。在节选部分,作者将哲理不着痕迹地融入平易朴实的词句中,用词精确独到,浑然天成,足见大师的匠心和功底。如,“维廉因为在衣袋里有伯爵夫人赠给的一笔钱,倒觉得有极大的主权来慷慨使用,然而他竟轻易地忘记了他在寄给家里人的冠冕堂皇的清单里曾经夸耀地提到这些金钱”。“轻易地忘记了”、“冠冕堂皇的清单”使叙述语言陡转,幽默俏皮,令人忍俊不禁。又如,“没过多久自己也兴致勃勃地发起并促成了几件放肆的玩笑”。“发起”、“促成”与“玩笑”新颖别致地搭配,大词小用,制造幽默氛围,产生滑稽效果。“他又置办了一条美丽的丝带,最初的借口是说用来保护体温;另一方面他想从一条领带的压迫下解放出他的脖颈来”。“借口”、“保护体温”等词语使用的反常,新鲜有趣,“领带”与“压迫”、“解放”与“脖颈”搭配,让严肃的抽象词与具体的平常事物发生联系,表达更加形象生动,别出心裁。
平淡的叙述语言中融入了作者睿智的思考,思辨性强,同时又自然浑融于文字,意味隽永,耐人咀嚼。维廉说:“我们必须呈献我们整个的自我,如果这自我还有些价值,我们就把这宝物永远赠送给我们的朋友。对于赠予的人和接受的人来说,这是怎样一种享受,怎样一种幸福啊!忠诚使我们踏入怎样幸福的境地!忠诚给了我们过客般的人生一种天堂般的现实。它创造出我们宝藏中最重要的财产。”他对于幸福、天赋、忠诚的精辟见解,都寓哲理于叙事,浑然合一,韵味无穷。
作者以如此优美的语言塑造了多姿多彩的人物画廊,并以对照、衬托的手法描画出一个光辉耀人的青年理想形象。作者将维廉作为描写的重心,同时兼顾小人物(商人、演员)和大人物(贵族)的描画。对照的艺术手法自然融入叙事当中,不刻意比较,但是却自然形成鲜明对比,从而使各类人物特性形神俱现,更烘托了主要人物维廉的高尚品质。维廉趣味崇高,天真理想,带着乌托邦式的幻想看待艺术,把戏剧看作是“一种比每种音乐都细腻得多的艺术”,而演戏则是“优雅而有趣地表演人类最平常和最珍奇的情绪”。因此,作为戏剧家,就应该像莎士比亚那样;作为演出者,就应该在每次演出中各尽所能,一丝不苟地演好他所扮演的角色,“把我们最大的幸福和愉悦寄托在融洽一致和彼此满意上”。演员和剧团经理把戏剧看作是谋生和博取贵族欢心的手段,维廉却把舞台看作最神圣的地方,希望“舞台像是一个走索人的绳索一般地狭窄,好使笨拙的人不敢上来尝试”。
维廉独具慧眼,能从事物的两方面客观冷静地观察分析问题。他理解小人物渴望获得赞美和认可的心理,以及这种演出劳动得不到认可与鼓励时的心态:“现在他们都抱怨那些人对他们是怎样的不注意,怎样慢待他们。嘲讽,嬉笑,模拟又开始了,他们做得更刻薄,更褊狭了”。维廉觉得应该“对于才能和对于道德一样:我们必须为它们的本身而爱它们,不然就完全放弃它们。”可是演员的回答则是:“在这中间要等到一个知音找到我们,我们早已饿死了。”他认为,大人物天生享受尊荣,“而对一种禀赋优异的人类的意义,他却从来不去探索”,而且不会真挚地成为别人的朋友,也不会读懂周围人的内在和涵养,因为他们“都是按着外表的特长来估量的”,并且“他们承认每个人的头衔、阶级、衣服、车马是有意义的,就是不承认人的功劳”,更遗憾的是“在这大人物的世界里找不到自然而诚意的交际的痕迹”,所以他们缺失了一种高尚的情怀,眼光只是停留在事物的表面现象上,精神人格并不健全。而与此相反,小人物却正享受着大人物所错失的,“因为我们认为天赋所禀的内在的聪颖的流露,是最高的幸福,他们却很少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小人物们拥有赠送诚挚友情的资本“呈献我们整个的自我”,而这使得他们的人生境界得到了升华。这是为这些小人物们所特有的,他们享有大人物所不能享受到的,他们身处另一种超脱了物质化享受的美妙幸福。
此外,维廉还是个很能给人带来精神鼓舞和生活热情的理想分子。“他从各个有利的方面讲解应走条路的理由,说得他们的恐怖渐渐减少,他们的胆量也增加了”;“就是把危险也叙述得有趣可笑,致使大家心情都爽快了”。他以其艺术气质和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感染了周围的人,使他们在平淡的求生过程中也多了一份浪漫的情调,多了一层对世界、社会、人生的别样认识。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