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过去,短篇小说还是水波不兴,依旧是一个平常年景。优秀作品虽然不少,但却鲜有那种突破性、原创性的力作和精品。在各个方面的探索没有止步,但在文体自身的调整、变革上未见明显成效。短篇小说近年来的发展是稳健、扎实的,也涌现了一批颇见功力、读者喜欢的佳作,在思想和艺术上并不逊于中长篇小说。但短篇小说在整体上的表现是消沉、软弱、被动的。

展现广阔的现实生活

  阅读2011年的短篇小说发现,以往那种作为主流的现实主义作品在锐减、在演变。从宏观看,表现现实生活的作品并不少,切入的社会面也很宽,但仔细观察就感到,那种直面严峻现实、具有思想力度的作品寥寥无几。今天,整个文学格局中的现实主义主潮并没有断流,但表现社会热点和焦点问题的重心,已转移到更宽泛的社会和日常生活方面,努力揭示现实生活本质规律的追求,已让位给了对生存状态和人生况味的洞察体验。文学的“大叙事”变成了“小叙事”。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在泛化、在弱化。

  当下中国的社会现实,问题更为繁多,矛盾更加严峻。我们并不缺乏有社会良知和忧患意识的作家,因此现实主义力作总会涌现出来,而这类作品往往出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作家之手。刘庆邦始终在关注底层社会问题和底层人物命运,《月亮风筝》是他2011年的代表性作品。小说表现了中国现代化、城市化的进程中,农民、乡村所付出的沉重代价。农民工任海生在煤矿的透水事故中死亡,他的家庭瞬间“天塌地陷”。但可恶的是,作为强权一方的煤矿和煤老板,不按有关法规处理,而是采用“逃避”和“私了”办法,多给任海生的妻子10万元,让她保守秘密,一人承担。于是这位善良、软弱、愚昧的农家妇女,遭遇了精神崩溃、家人状告、人财两空的巨大悲剧。弱势的农家妇女在强权面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作家在这一人物身上寄予了深切的理解和悲悯。王祥夫擅长写乡村社会的民情风俗,在逼真琐碎的生活情景中,往往蕴含着重要的社会现象和问题。《办喜》中写镇里的王镇长和煤矿矿长刘继文两家在同月给儿子办婚事。在矿长给镇长送礼钱、送唱戏,镇长给矿长下请帖、请赴宴等一系列活动中,我们窥见了官员与商人心理上的算计、较量,官商之间政治、经济上的交易、利用和勾结等层层内幕。

  所谓现实主义创作,并不局限在重大题材和重要问题,写更广阔多样的社会生活同样可以成为上乘之作。须一瓜的《丰满的一天》就是一篇题材新颖、情节曲折、人物鲜活、手法娴熟的优秀作品。作品写的是当下十分热火的鉴宝故事。一碟一碗两件残破的古瓷器,早已被主人淡忘,实际上“一钱不值”。但在如火如荼的鉴宝氛围中,在掮客的摇唇鼓舌下,却被当做价值连城的宝贝。作者用夸张讽刺的手法,揭示了现实的荒诞、虚无,人心的躁动、功利。艾玛的《一只叫得顺的狗》,以狗的命运为线索,映照出了派出所长、说书艺人、年轻警员等的生活情状和心理演变,以及世事沧桑和岁月无情,蕴涵着无尽的社会人生况味。赵德发的《转运》通过一场道观的“本命年转运法会”闹剧,揭露了金钱铜臭对宗教圣地的侵蚀,一些假住持、假道长通过弄虚作假愚弄信众,从中牟利。这些作品都有着较高的现实意义和审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