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目真是冷不丁吓人一跳。名著,那是智慧之书,是我们青少年成长阶段必不可少的营养添加剂。我们从来笃信这样的教育,并坚定地将之传递给下一代。然而,如今被这样教育着的小朋友们,当他们面对长辈和老师及社会舆论“你应该读名著”的要求,面对长长的名著阅读书单时,他们会怎么样?他们的想法还会和上一代一致吗?

网络上“看不懂名著”的话题很热

  “世界名著这玩意儿,大多都是很难下咽的,小时候硬着头皮去读实在是罪过啊。很多名著其实都只适合人在成年后才看得懂,尤其是西方名著啊,那些该死的折磨人的语言,诡异的语法结构,读得我想吐血。这几天读什么《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好吧,结构上是有新意,可是一个表情不要写几千字好不好?我快疯了啊……生了小孩一定不让他从小读名著。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说他读过所有的世界名著,总有几分装的味道。”

  上面的这段文字,来自天涯社区一位名为“黄昏时分的歌声”的网友,2007年,TA开帖《大家来818那么难以下咽的世界名著吧》,一时间戳中众多啃不动名著的网友的心事,纷纷进来吐槽:作为一个小学生、中学生以及大好青年如何不得不看世界名著却读不下去的苦恼。5年过去,这个帖子热度不减,年年有人顶,有人吐槽,有人讨论。直到记者截稿之前,还有人在帖子里留言。迄今它的点击量为18万5千3百多次,回复近4300个。

  事实上,有关名著难读的话题在网络上并不少见。进入百度搜索,输入“名著+看不下去”的关键词,大约能搜出2,260,000个相关结果。你会看到众多论坛或者网站里,吐槽名著难以读下去的话题非常之多,活跃于那些论坛的网友大多为年轻人,很多“为什么我老看不下去名著,怎么办啊?”的学生式提问,既真诚,又烦恼而无助。

读不下去的名著中外都有

  网友们吐槽的全都是早有定论的经典名著,如果说《尤利西斯》、《神曲》以及卡夫卡的小说这类作品让人读不下去还算正常抱怨的话,不少为人熟知的经典书被年轻的网友称作难读,确实令人意外。《安娜·卡列尼娜》、《悲惨世界》、《红与黑》“读不懂”的呼声很高,《百年孤独》“读得呕吐不止”,海明威、川端康成的作品“真是闷得死人的”,被老一辈文艺青年奉为“青春圣经”的《麦田守望者》和《在路上》则被认为“完全不知所云”。就连较为通俗的《茶花女》、《三个火枪手》、《呼啸山庄》等作品,也遭抱怨说“完全读不下去”。当然,中国的经典名著也未能幸免,说对《红楼梦》、《三国演义》“理解无能”的大有人在。

  而读不下去的原因大多集中在“外国人的名字太长太难记了”、“总是搞不清人物关系”、“大段大段的心理描写景物描写,啰嗦得很”、“大篇幅的描述当时政局和社会环境的章节受不了啊”、“头疼那些语法结构”、“年代太久远了,实在没共鸣”、“写得晦涩难懂”、“一看到就觉得不是同个世界的人,无法去理解他们”以及“那么小就让我怀疑人性”等等。

  抱怨是如此的普遍,以至于有的论坛上网友说“从来都奇怪名著为啥都那么乏味还能称为名著”、“据说很多人都看不下去名著的。有英国的著名人士集体说过好多名著和出名的大家作品都很难让人读下去。我们是不是该改变名著必读的思维定式了呢?”

吐槽的网友并非没文化

  然而,如果有人认为这种吐槽是年轻一代的“不学无术”、“不思进取”,那显然站在了过于狭隘守旧的立场。事实上吐槽名著的这些年轻网友,他们并非不读书,之所以热烈地吐槽和讨论,恰恰是读过名著或正在读名著甚至是求助想要把名著读下去的人。

  他们对名著的抱怨直接而情绪化,会让从不怀疑经典阅读的人感觉受冒犯和不适应,但却不代表这些网友缺乏知识没有文化:号称“除了漫画和侦探小说别的都看不进去”的女孩,却能谈尤瑟纳尔和莎士比亚;说看名著就喜欢看其中男女谈恋爱的网友,却能如数家珍把从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松本清张直到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对比一遍。

  面对同样的阅读困惑,他们会相互支持安慰:“这是全世界文青的问题,想看什么看什么吧,别让坟墓里的人牵着鼻子走。”同时又会说服自己:“还是从小看名著吧,那样至少长大后三观很正。”或者自我反省:“有人说,把电视电脑啥的全停了,你就能看下去了。”然而这观点迅速遭到反击:“不用吧,我整天玩电脑玩到疯,看电影看到残都能读得下去世界名著,还觉得很有意思。”

  当然他们还会因为翻译和文化隔阂的问题而想得很远:“现在总算理解中国的名著为什么得不了诺贝尔奖了,将心比心,我们看外国的东西,这样受不了,想来他们看我们的书,也应该如此吧。所以中国人不要去争那些个什么奖了,自娱自乐得了。”

青少年阅读需要真正的关注和理解

  事实上,透过这些吐槽,我们能看到干扰青少年阅读的诸多问题,除了媒体上老生常谈的翻译问题、影视的诱惑、网络干扰、舆论宣传等等,更深一层其实还缺乏对青少年阅读需求的真正关注和理解。

  大多数吐槽,除了个人趣味之外,我们会发现在这些青少年读者当中,多读书和多读经典名著的教育已经深入人心,然而他们的读不懂和没兴趣常常来自于读书的盲目:不知道为什么要看这本书以及缺乏阅读指导。

  “高中语文老师布置作业,让看《复活》!!!OMG,那书简直要命,还要写读后感,我连前言都看不懂。”这样无前因后果的阅读任务,是诸多上百度知道求助的学生们提问的常态,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看这本书以及这本书与自己的关系。“世界名著这种东西,一度各个学校都要求学生假期看多少多少本,还要写读书笔记。如果我能在14岁的时候,就能把书单上列的世界名著全部读完并且读懂,我就可以直接进大学中文系了。”而缺乏正确的阅读引导,也让很多孩子无法面对名著中的阴暗面:“《红楼梦》我到现在都不敢看,我老师说就是讲一个男人和一堆女人的故事!”“让我们看《三言二拍》,天,里面各种H各种GAY各种乱伦,祖国的花朵差点没拍死在那儿。”

  正面的例子是有网友说自己能看《战争与和平》的原因,是因为老师在讲俄法战争时讲了小说的故事,讲得特别好。还有网友则说因为课本上《分马》的语言很生动,于是找了《暴风骤雨》来看,觉得很好。

  至于爱看网络小说的原因,有网友这样说:“因为我们年轻,所以对生活有很多未知,很想去揭开它神秘的面纱,所以,会想去看。”针对经典名著比现在的小说更有营养的说法,他们反击:“过去的经典是过去的人读了有共鸣,口碑累计到今天的结果。今天为什么没有让我们读了有共鸣的作品?今天不再会有经典吗?”这样的反击不可谓不尖锐,他们不相信主流文学的创作,认为“网络小说中有和我们这个时代共鸣的东西,它再不好,但能让我觉得生活在现在的时代。不是外国,不是过去,不是中国的农村!”这样的表达,未必都正确,却足以让很多人深思和汗颜。

网友吐槽

中国经典

  《西游记》电视里播了我不看,《红楼梦》我8理解我也没看,《三国》是我最不愿读的,现在想想是因为小学生看古文太难了。

  林语堂的《中国人》,我和我姐就把它当作培养耐心和毅力的读本。

俄国文学

  《安娜·卡列尼娜》,自书中安娜卧轨自杀之后,我以为结束了;可是后面来了一长串写什么土地革命的列文的事,冷汗。

  最怕前苏联的小说,一会儿一个斯基,一会儿一个什么娃的,不知道给哪个斯基给搞到哪个堡去了,晕。

  俄国人的书我一律都不想看……尤其是看《白痴》的时候,绝对像个白痴!

法国文学

  《巴黎圣母院》,进行到三分之二了女主角才出场,前面MS都是写风景,实在接受不能。

  巴尔扎克那个啰嗦劲啊,写一家人的院子写到屋里面能写好几页。

  《追忆似水年华》,每次看不到一页绝对睡过去,百试不爽。

英美文学

  《双城记》,天哪,我宁可去睡觉。

  《老人与海》,看完立马心疼我的钱。

  《尤利西斯》,直接崩溃了。

日本文学

  《源氏物语》,ORZ……只有官名,还经常变来变去……

  村上春树的也算名著?我怕人家说我不懂欣赏,硬撑着看完《挪威的森林》,只有一句话:什么玩意儿!

  其他名著

  《百年孤独》看得我精神错乱,惊世骇俗的乱伦家族关系。

  千万表让我看见米兰·昆德拉、卡夫卡和村上春树。我宁愿去看《知音》,至少死还死个明白,总比这样被稀里糊涂的折磨疯强。

  《我的名字叫红》,看了二百多页,连个毛也没看出来。后来这书丢了,我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