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卷本的《新世纪获奖小说精品大系》便是这样一套将新世纪以来优秀文学作品统揽于怀的图书大系。它收录了本世纪之初至2008年之间国内优秀中短篇小说百余篇,其中既涵盖了上世纪早已成名的作家新作,又包括了新世纪起步的新锐作家力作,并按照时间顺序结集成书。谓之“精品”,实为其收录的作品都不同程度地获得过文学奖项,甚至有些作品同时获得多项奖项,在作品选取上可谓优中择优。

  在底层写作日趋引人注目的今天,作家的写作场景由农家小院、草原戈壁、森林田野转向了摩天大楼、跨国公司、夜总会、宾馆、超市等消费性场所。尽管中国的都市性正在成熟,但中国的都市文学却并没有跟着成熟起来。释放现代性乡愁及重新透视乡村史的乡土题材小说成了新世纪文学的一大主题。新世纪文学是在现当代文学的庞大背景下延伸的,即便诞生于新世纪之后,也无法规避百年中国文学史的传统因素。自五四新文学诞生以来,农民与乡村向来是文学的主要表现对象,数千年农耕文化传统是其稳固而深厚的审美资源,这就使得许多作家纷纷回归乡土情怀,也因此,乡土叙事及底层写作成了新世纪文学的一大特点。作为上世纪60年代出生的作家,毕飞宇的多部作品都被收录在该精品大系之中,然而,就中篇小说《玉米》的多次获奖而言,毕飞宇试图通过讲述与权力得失相关的乡村女子的命运,揭示出在一个贫瘠时代,权力对人性的腐蚀。能够写出如此深刻的乡村体验,表达厚重的乡土认知,不难看出毕飞宇批判与悲悯交织的双重态度;而“70后”年轻作家魏微,她的短篇小说《乡村、穷亲戚和爱情》虽然以一个城市女孩的口吻,阐述的却是农村穷亲戚的生活风貌。魏微凭借着一种简单、美好并略带古典意味的情感段落感动着当下读者;在陈应松的《松鸦为什么鸣叫》中,作者深刻而真实地描写苦难生活中的苦难人群,展示出对底层心灵的深切关怀;在徐坤的《厨房》中,作者把笔触转向了普通人在社会转型期的日常生活,在琐碎的生活中展现普通人的善良、纯朴和忍受困苦的坚韧;“乡下人进城”是孙惠芬创作的主要题材和叙述角度,她的《歇马山庄的两个女人》关注的是民工进城后的精神困境;映川的《不能掉头》写出了打工者遭际的沉重和辛酸……

  在这些具有鲜明的转型时代特征的小说中,体现了现实主义传统与城乡的二元冲突,深化了它的文化内涵,涉及政治、人权、道德、伦理、性权利、生活方式、人生理想、犯罪、欲望等一系列问题。而这种由乡土文学派生出的底层写作,只不过是将场景搬到了城市之中,衍生出的主题却是新世纪之前鲜见的。

  就是这样沉甸甸的8本书,承载了几代作家的当下诉求。在以10年为临界点的新世纪文学划分上来看,虽无依章可循的规律可言,但这样一套书系在2010年开年的问世,方晓为文学界一大波澜。编者看似简单的流年划分,蕴涵的却是新世纪以来文学作品中的几大主题。正如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雷达所说:“纯文学要能够在时间之流中站得住,决不是倒向市场化、类型化、网络化、通俗文学的某些元素、被它们所置换,恰恰相反,它需要的是更加坚守纯文学的审美立场,并且接受经典化的洗礼,才能以其强大的生命力存在下去。”或许,这便是《新世纪获奖小说精品大系》的精华之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