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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小说的情──男女之爱

发布时间:2022-08-02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一、血淋淋的三角恋爱

  周芷若与赵敏二次争夺张无忌,是金庸小说之中最血淋淋的三角恋爱。作为争夺对象的张无忌完全被动,周、赵二次采取主动,饶是一个“秀似芝兰”,一个“灿若玫瑰”,两个都是智谋与刀剑并用,赵敏要毁周芷若的容,周芷若要取赵敏的命。这两个女子的爱之中,都有很重成分的占有欲;两女都觉得得到张无忌比性命、荣誉、家庭、民族更为重要,究竟这样强烈的爱情是从哪里来的呢?在周芷若与张无忌而言,他们第一次相识是在童年,周芷若见无忌痛苦危殆而心生怜悯,好意喂他吃饭;张无忌在难中得到呵护,是以永远感激这位温柔的小姑娘。

  是几时这个同情与感激的关系转变为男女之间的爱情?对周芷若而言,转折点显然是在她奉灭绝师太之前,一剑刺伤张无忌之后。周芷若个性温柔细心而内向,极为敏感,因此也很容易受外界的意见影响。她与张无忌重逢,他因心怀感激而对她好,她自然也是对他友善,但丁敏君及灭绝师太一个恶意影射无忌跟她有暖昧关系、一个迫她杀人明志,却是令周芷若对无忌开始产生特殊感觉的重要因素。她刺了他这一剑之后,自然再也不能忘记他了。

  我想周芷若对张无忌不是没有自作多情的成分的。她可能以为无忌对她的好意是爱意,甘心让她刺伤,更是对她有情——换句话说,她在声声否认丁敏君的影射之时,其实暗中相信丁敏君所说是真的。连师父也是这样说了,她更加相信,她愿意相信。她自知生得美丽,那么无忌对她倾心又有甚么出奇呢?她之所以特别惊惶,不过是因为特别惊喜。

  以为无忌爱上她,是周芷若爱上张无忌的最主要因素。这亦是人之常情:一个卓尔不凡的男子在许多人之中独钟情于自己,教人如何不动心呢?可惜,周芷若想错了,张无忌对她的善意,不过是敬重和感激。

  周芷若是个很重视“公众形象”的人,无论是师门的形象或自己温文秀雅的形象。因此,她断不会公开追求张无忌,只能盼望张无忌采取主动,传统的淑女,都是这个样子。

  她料不到的是,两件大事粉碎了她的希望,一是灭绝师太要她立下毒誓永不爱上张无忌,二是赵敏的突然杀出。这两件事的发生,使周芷若陷入一个两难:保持形象,眼白白让张无忌被赵敏抢走;或是不顾一切,不惜任何手段使张无忌与自己结婚。我曾经在《金庸小说的女子》中说过周芷若的从正变邪浑不可解,但现在可能有另一个看法:就是一个人的真正本性,在紧要开头才会暴露出来。周芷若在两难之间的抉择,暴露了她本性潜伏的另一面,也决定了她今后所走的路。

  《倚天屠龙记》最大的漏洞是周芷若在荒岛上下毒、伤殷离、放逐赵敏这段情节,因为谢逊实在没有保持缄默的理由;这点很多人都谈过了。但我想指出的是,周芷若做这件事的动机,绝不是为了履行对灭绝师大的誓言,而是简简单单地为了使张无忌憎恨赵敏而移情于她。对师父起的誓言,不过是为她提供了一个运用好谋略的藉口。无忌娶不娶她,实在与光大峨嵋毫无关系。

  张无忌是个最易信人的人,恨赵敏、感激周芷若爱他、自咎有负她的爱,再加上对她的娇弱可怜动心,他就以为与她相爱,答应订下婚姻之约了。

  本来世上婚姻,多有弄假成真而促成、将错就错而就此一生。若不是赵敏突闯喜堂、架走新郎,谁能说张无忌与周芷若不会白偕到老?所以,日后周芷若苦练九阴真经、少林寺外一番恶斗、光大峨嵋、甚至杀谢逊灭口也是幌子,是次要,主要目的是杀情敌,是雪弃婚之耻。周芷若是最典型的翻爱成仇,可叹的是,她到最后仍是痴心爱着张无忌,而最初爱上这个人,不过是误以为这个人对她痴心爱慕。

  二、友情与爱情

  男子真是一些奇怪的动物,对他们来说,友情反而会妨碍爱情,男女之间的友谊,在金庸小说不易找到例子,但是在特殊情形之下,令狐冲与任盈盈倒有一点像友情的东西,就是基于隔帘看不见盈盈的样子,令狐冲误会她是一位年老德高的老婆婆,故而向她倾吐心事,得到她的了解同情和支持。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令狐冲感到这“婆婆”的关心,立刻对她有了信任和依凭的感觉,把心底最苦涩、最恐惧忧虑的事也跟她毫不保留地细说,包括对岳灵珊的相思。而盈盈细心倾听,为他分析、释疑,对他好言劝喻,又抚琴安慰,使他暂时忘忧,这一切跟最好的朋友的所为毫无分别。

  但令狐冲对盈盈有了这一番感情,反而难以爱上她,他自觉与她有一层说不出的隔膜。当然,真正的原因可能与友情无关,而是他心中所爱的一直只有岳灵珊,他敬重盈盈,感激她为自己舍身,但盈盈从来没有像岳灵珊那样,使他魂牵梦萦。

  严格来说,任盈盈与令狐冲之间不能说是有过真正的友谊,因为任盈盈一开始,至少从令狐冲诉说他对师妹的苦恋开始,便对他“好生敬重”。任盈盈是个有胸襟气度的女子,他爱令狐冲而欣赏他对爱情的执着忠贞,因此对他爱逾自己性命的岳灵珊,她也全力保护照顾周全。对朋友的忠诚爱护,莫过于爱护照顾他亲爱的人,任盈盈对令狐冲的爱情里,其实有很多友情的成分。

  现代人都知道爱情与友情不能并全,甚么男子视你如心腹,倾诉他对另一个女子的痴恋,你就别盼望这位男子会跟你发展成爱人了。男子爱的是一类女子,视为倾诉对象的又是另一类女子。女子则不同,我怀疑些微的爱情,对某些女子来说,几乎是任何男女之间比较深入的友情的基础。女子缺乏自信,这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爱情给她自信,使她感到这个男子对她怀着好意,她就能够无限度的给他友情上的支持。不过,这就不是金庸小说的情了。

  三、爱的牺牲

  “问世问,情为何物”,金庸的定义似乎是:爱是一种令人愿意为所爱的人牺牲的感情。《神雕侠侣》的爱有很大的牺牲成分,杨过只有一个,爱上他的少女却有四个之多,又哪得不能牺牲?不过各人牺牲的情况不同罢了。

  一块锦帕,道尽了爱就是牺牲的意义。先是李莫愁赠帕给心目中的情郎陆展元,月白丝帕绣着红花绿叶,以示双双互相偎倚。陆展元另娶他人,恐李莫愁来寻仇,临终时把锦帕交给兄弟陆立鼎,但危急之际,陆立鼎却宁可把锦帕给襟兄所托的遗孤程英,而不交给女儿陆无双,这是“义”的牺牲。

  武三娘旁观看清,把帕撕做两半,两个小女孩各得一半。若干年后,两半锦帕又重新拼在一起。这次是出于爱的牺牲。

  程英和陆无双同时爱上了杨过,三个人面临李莫愁来犯,看来不能悻免。程英便背著陆无双私白把自己的半块锦帕交给杨过,她宁可自己要命在李莫愁手中,也希望李莫愁看在锦帕分上放过杨过,要是陆无双也以同样方法脱身,她想他两人便能结合,她爱杨过,也爱陆无双,她为杨过牺牲自己,也为陆无双牺牲自己。岂料,陆无双也是完全一般心意,也背着程英偷偷把自己的半块帕交给杨过。于是,这因义而分的两半锦帕,又因爱而复合了:但在两女而言,牺牲的效果只是令她们感到有人值得自己深爱的幸福,两女谁牺牲了,生还的一个也不会得到与杨过终身厮守,因为他本来就心有所属。而两半锦帕加在一起,结果也没能令李莫愁对杨过大发慈悲,反而刺激她杀意更盛,当年定情之物,今日陡然重现眼前,自己得不到的爱,与这三个人之间的爱,都在这两边锦帕上表露无遗,怎教她不酸上心头、恨上心头,狂呼:“往事已矣!夫复何言?”两边再撕作四块,尘拂卷处,马上动手杀人。

  李莫愁从来没有为甚么人牺牲,就算陆展元,她也没有想过为他牺牲甚么,所以,同一定义,她根本不配爱人。两女忘我的爱,偏藉着这不懂得爱的人的所谓“定情之物”表露出来,也可算是个奇特的巧合了。

  四、奇缘

  个性不同的人物,自然有不同的恋情。金庸在《天龙八部》为乔峰、殷誉和虚竹三个结义兄弟安排的恋情,十分配合他们的个性:乔峰与阿朱是近乎手足挚友的患难之交,殷誉对王语嫣是唯美的崇拜,而虚竹与银川公主则是百分之百的意外奇缘。这三种恋情,因为配合人物个性,所以显得十分自然,要是对调成乔峰与银川公主之类,那就不但格格不入,甚至可能不能入信于读者。

  虚竹的“奇缘”可信,其实因为他整个人就是一连串的奇遇,虚竹的故事,根本应称为“虚竹传奇”。他甚么都是意外得来,不是他要求、追求或者争取得来的。每次都是他坚拒不来,被人强迫接受,而他的坚拒绝非出于虚伪客套,而且因为这些别人眼中的大大好处,他都视为大坏处、大祸患。既然奇遇已发生了这么多次,那么再发生一次,也就不足为奇了。虚竹与银川公主的“梦郎”、“梦姑”奇缘,可以说是十分古典,也可以说是大胆创新。毫不相识的一男一次,因一夕或数夕欢愉而深深恋上,以致生死不渝,中国古代传奇故事里多得很。但从现代人的眼光看,“性”、“爱”不可混为一谈,婚姻又是另一回事,连爱情也未必是婚姻的基础,更何况性?提出性的满足已足够构成爱情及美满婚姻,是相当“前卫”的看法。

  想起来大家真是忽略了银川公主这个人物,其实她才是位极勇敢的前卫女性。虚竹与“梦姑”相遇,双方都是完全被动,都是童姥做的好事,她非要这小和尚破戒不可,既然身在皇宫,便顺手把公主抱来了事。但是银川公主事后要搜寻这位“ 梦郎”,却是多么艰巨的事,成功希望是多么渺茫。然而,她不顾一切的做了,她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性满足,莫说《牡丹亭》的杜丽娘做不到,就是现代妇解运动的支持者,也未必人人敢这样做。结果,她成功了,她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了他,他们在黑暗中初遇,又在黑暗里重逢,他们的确有缘。金庸的爱情故事,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了:虚竹虽然不通世务,但也不是个完全不会为自己打算的人。他跟段誉对酌大谈对心上人的倾慕,也懂得把与“梦姑”的冰窖奇缘隐去不提,以免殷誉大怒;最后,发现银川公主就是“梦姑”,他顶多向殷誉道歉,无论如何不会考虑放弃自己的美满姻缘。这当然无可厚非,若不是这样做,反而是大违常理、莫名其妙。

  但是殷誉就是个大违常理、莫名其妙的痴子,也只有这样的痴子,才可以有这样纯洁而毫无私心的爱。那不是说他爱慕王语嫣,只是“柏拉图式”的恋爱、完全是精神恋爱而不带一丝肉欲成分,也不是说他完全没有希望得到她,其实刚相反,他时刻都为得不到她而自怨自艾,一时肌肤相接,他又马上想入非非。但是,他特别的地方是,他怎样渴望得到她,也不许自己有半点亵渍的念头或心存占有之想,这些意念一起,他便马上自括嘴巴、自我斥责等等,忙个不了,及时把这些正常不过的“歹念”驱逐出去:世上没有人比段誉爱得更有原则的了,他说,若真心爱一个人,务必使她欢喜,而得到她欢喜,就是最大的报酬。这些话会说的人很多,只有段誉能真正付诸实行,又真正觉得欢喜。为了令王语嫣放心慕容复不会撇下她去娶西夏公主,他竟欣然答应自己去抢了这个驸马来做。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殷誉真的是好仁如好色,甚至好仁甚于好色。他眼见乌老大要杀害七八岁女童摸样的童姥

,而慕容复又拒加制止,他激于义愤而出手,叫道:“王姑娘,你就算骂我,我也是要去救她的了……”对殷誉来说,世上有甚么事比逆王语嫣之意更为难?王语嫣正好与殷誉是一双;她爱表哥的痴心和毫不加以掩饰的模样,就如殷誉爱她一样。她终于对慕容复死心而接受殷誉的爱,态度亦丝毫不改:一般的坦白得不像寻常女子,一般的毫无保留、十分坚决。她对表哥是自小的英雄崇拜,对殷誉是从感激生情,她对慕容复的感情,与殷誉对她的感情相似,而她对殷誉之情,却比殷誉对她的情接近常情得多了。

  五、爱人之死

  亲爱的人死去,是人生之中最难忍受的痛苦,这种痛苦,往往是难以用笔墨所形容,小时看《射雕英雄传》,看到黄药师听闻爱女死讯那一段,十分感动。他伤心到了极处,“胸中一阵冰冷,一阵沸热,就如当日爱妻逝世时一般”。他突然仰天狂笑,渐渐笑声变成了哭声,放声大哭一阵之后,举起玉箫擎打船舷,哀歌唱道:“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难裁?或华发以终年,或怀好而达灾。感前哀之未喹,复新殃之重来。方朝华而晚敷,比晨露而先晞……”玉箫拍的一声折断,他头也不回而去。

  那时感动,其一是为了父亲对女儿的感情,竟像对至交好友那样,尽情流露;其二是为所歌的诗辞感动,虽然对意思只是一知半解。但是,后来人生经历多了,重看的时候,就多了一份保留,因为我已知道,最深刻的哀伤,往往不是可以这么流畅地表达出来的。此时,反而觉得黄蓉哀悼郭靖来得亲切。她没有放声大哭,没有寻死觅活,她倦极昏倒,醒来第一个就想到郭靖已经死去,心中剧痛;她不能寻死,她要照顾洪七公,但是忙了一顿,一静下来,忽然又想到郭靖已死,食不下咽。洪七公说话间险些说到郭靖,硬生生改口,她当然意会,假装没听到,但眼泪就簌簌而下了。一个亲爱的人死了,我们不是每天甚么都不做去哀悼他,日常生活要继续下去,工作要继续下去,只是正在做甚么的时候,忽然想到,那人已不在了,永远不会再见了,心头就如刀割一般剧痛,感到生命完全没有意义。

  岳灵珊握着令狐冲的手,终于闭上双目,呼吸停止,“令狐冲心中一沉,似乎整个世界忽然间都死了”。他抱着她的尸首,不停反覆安慰,但急痛攻心,终于昏晕过去。

  面对死亡,尤其是所爱的人之死,我们是那么无助,眼泪只是一种表达无助的方式,我们只是感到“世界忽然间都死了”;以美丽的诗词描画心中的悲痛,已是一个升华的过程。

  蛛儿骤闻无忌死讯,即时反应是“仰天跌倒,竟尔昏了过去”——都是受了突然而来的震惊。醒来之后,她继续追问,知道确实无误,反应是“长叹一声,颓然坐下”——都是从震惊变为接受现实、变为绝望。接着,她“怔怔下泪,突然间伏在沙中,放声大哭”一一都是从绝望到哀伤、悲愤,因为所爱的人已经无法再见,自己的一生已变得毫无意义。

  蛛儿在荒岛上初见谢逊,不忍隐瞒,向他透露了无忌的死讯。谢逊“仰天长啸,两颊旁泪珠滚滚而下”,这是哀伤之极的即时反应。陈家洛乍听到香香公主死了,“眼前一黑,俯伏摔了下去”,但他即时强忍,装作若无其事,勉强继续与无尘道人比剑,斗毕才“忽然一张口,喷出两口鲜血”。究竟他是个既年少好强而又感情脆弱的人,若不是好强,就不会拚命强忍;若不是多情,就不会为爱人之死而伤恸得吐血。

  金庸小说之中,最赚人热泪的场面是阿朱之死。箫峰抱着她的遗体,根本无法接受她已经永远不会再活过来的事实。他抱着阿朱四野狂奔乱走;他不知多少次以真气输入她身体内,盼望奇迹再度出现,让阿朱活过来;他抱着她返回小镜湖,“呆呆的坐在堂前,从早晨坐到午问,从午间又坐到了傍晚……雨过天青,淡淡斜阳,照在他和阿朱身上。”终于,他没法不放下阿朱的遗体,把她安葬:“他抱起阿朱的尸身,走到士坑旁将她放了下去,两只大手抓起泥士,慢慢撒在她身上,但在她脸上却始终不撒泥士。他双眼一瞬不瞬的瞧着阿朱,只要几把泥士一撒下去,那便是从此不能再见到她了。……”“萧峰跪在坑边,良久良久,仍是不肯将泥上撒到阿朱脸上。突然之间,他站起身来,一声长啸,再也不看阿朱,双手齐推,将坑旁的泥士都堆在她身上脸上……”乔峰与阿朱的故事令人久久难忘,十之八九是在阿朱之死的感人。乔峰的痴情,使他不只是个英雄好汉,而且还是个有血有肉的真人!

  六、自疚之情

  金庸的读者那么崇拜乔峰,但他们都怪他一件事,就是他对坏女孩阿紫的迁就。读者恼恨阿紫,不明白乔峰为甚么对她那么好,更不忿她每每把阿朱的名字挂在口边,好像故意对乔峰进行感情的勒索。难道只为阿朱临死的几句话,委托他照顾阿紫,乔峰就应照做吗?其实,这不是一个“应”与“不应”的问题,而是他愿意那样做,因为自疚是最难受的感情,任何补偿、任何可以弥补过错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解脱,他越感到罪孽深重、越是后悔难过,就越愿意作出补偿。要求他付出越大,对他来说,也就是越大的抚慰。

  乔峰对阿紫最好的时候,是她身受重伤,几乎死去的时候,她为了要乔峰永远伴在她身边,因此以毒针暗袭他,但反为乔峰在自救之下,一掌击至重伤。对乔峰来说,这简直像是历史重演,一掌打死了阿朱,现在又一掌打死她的妹子!但是阿紫居然没有死,他忧心如焚要挽回自己掌底之下的巨祸,这次居然成功了,就如阿朱的死可以挽回那样,他终于有赎罪的机会。

  对一个活人的爱,可能随日子而转变,但阿朱在她在乔峰心目中最重要的时刻死去,她最好的一面永远留在他心中,他对她的爱永不会变。因为他负了她,因为内疚和后悔,阿朱的遗言,对他是最崇高的命令。他不但以阿紫本身爱她,更以对阿朱的爱去爱她,又怎能不百般迁就、事事宽恕她呢?从某个角度看,是阿紫把阿朱留住,因为阿紫是阿朱交给乔峰的遗命。就算阿紫不故意提醒,只要她在旁边,乔峰都会想起阿朱的。

  如果不看乔峰与阿紫的例,撇开对阿紫的厌恶,改看张三丰与张无忌,大家可能更易明白这种因为爱另一个人而产生的怜爱之情。张三丰对无忌的爱,不但是因为他爱无忌本身,还因为他的亡父张翠山之故,在无忌的身上有两重的爱,而爱之中又有无限怜惜,那就是无忌令张三丰想起张翠山,而一想起张翠山之死,张三丰的心中又充满伤感和自责自疚之情。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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