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作、谋杀、苏格兰风情――Sayers的《五条红鲱鱼》

画作、谋杀、苏格兰风情――Sayers的《五条红鲱鱼》(Five Red Herrings)(1931)

住在Galloway的人生活只有两种选择，不是钓鱼就是画画；或者说只有一种选择，所有的人既钓鱼又画画。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生活惬意而恬静，人们习惯于在酒馆中喝着酒，聊着天，张家长李家短地扯上一番，这样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苏格兰小村镇却能让人感受到一份独特的亲切。

然而平静的背后隐藏着危机，画家Campbell的尸体在某日午后浮尸河中，医生判断他已断气多时，是意外还是谋杀？村子里有六个人对于他的死不但不觉难过，反倒幸灾乐祸。进一步的调查表明，Campbell很可能为他杀，而这六个具备杀他的可能与动机的人分别是：

1. Michael Waters，28岁，5英尺10英寸，未婚，独居，风景画家；
动机：案发前夜与Campbell争吵，威胁要扭断他的脖子。
2. Hugh Farren，35岁，5英尺9英寸，已婚，与妻子独居，人物与风景画家；
动机：因其妻子的原因与Campbell争风吃醋。
3. Matthew Gowan，46岁，6英尺1英寸，未婚，有钱，有一些仆人，人物与风景画家；
动机：曾在公开场合被Campbell辱骂。
4. Jock Graham，36岁，5英尺11英寸，未婚，肖像画家，爱钓鱼；
动机：与Campbell有仇，曾有争斗。
5. Henry Strachan，38岁，6英尺2英寸，已婚，有一女，一个仆人，肖像与插图画家；
动机：曾与Campbell争吵。
6. John Ferguson，约36岁，约5英尺10英寸，鳏居，风景与人物画家；
动机：Campbell互为邻居，因墙壁纠纷而有争吵。

他们中的五名只是红鲱鱼，而剩下的一名就是真正的凶手……

《五条红鲱鱼》是Sayers的11部Lord Peter系列小说中，比较特殊的一部。有评论家指出，与Sayers的大多数长篇小说相比，这部小说是最注重推理、解谜情节的一部，并且其情节的复杂程度，超过了同时期其他推理作家的作品，而Sayers本人的天才也恰恰体现在这里，她非常成功地将所有复杂的情节都有效组合在一起，构成这部线索纷呈，推理清晰的长篇推理小说。我个人基本同意这样的看法，只是再补充一点，在如此复杂的情节之上，Sayers所擅长的人物部分也绝不逊色，同样很有看点。

先说说这个题目里的“红鲱鱼”的来历。“红鲱鱼”(Red Herring)可以说是成功的推理小说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之一。鲱鱼曾是大西洋地区数量很多的一种鱼，也是依海而生的人们重要的食物。因为鲱鱼很容易变质，人们就想出一个保存的方法，即先撒上盐、之后用烟熏干，这样鲱鱼的颜色就变成深红色，这就是Red Herring最初的意思。熏制的鲱鱼不仅能够保存并改变鱼的颜色，还可以让其带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在训练猎犬搜寻狐狸的时候，人们把这些红色的鲱鱼用线栓住放在森林里来吸引猎犬，让它不要追踪狐狸的气味。另外，人们有时候还把鲱鱼放到真正有狐狸出没的地方来测试猎犬的搜寻能力，看它是否能够抵抗其他的味道，继续寻找狐狸的踪迹。因此，人们渐渐开始使用Red Herring来表示为迷惑对手而提出的错误的线索或伪造的事实。这种比喻义直到1884年才开始真正使用与文学作品中。

由于红鲱鱼的独特“魅力”，推理作家显然对它偏好有加，用得好时就能达到非常出色的效果，比如我们熟悉的AC的《尼罗河上的惨案》，尤其是其电影版，红鲱鱼的设计有效地带动了剧情，精彩之处让人大呼过瘾。

Sayers的这本《五条红鲱鱼》也曾改编为电影，并且反响颇佳，只可惜国内尚未引进，因此就少有人知了。说到这里，不得不谈谈Sayers小说中的戏剧写作手法。事实上Sayers除了以其推理小说闻名于推理文坛外，她也是十分出色的剧作家。在当时的英国文坛，不少好作家都同时写作戏剧，像其他两女杰AC和Tey，都有大量剧作传世。Sayers也不例外，她的The Man Born To Be King, The Devil to Pay等都是出色的剧作，而像最后一部长篇小说Busman's Honeymoon更是先写成剧作，然后才改编成小说。所以说Sayers戏剧修养并不低，她在推理小说中多处引入戏剧的元素，使其有一种特殊的戏剧化特色。比方说这部小说中的对话就大量使用苏格兰当地口音，并且还不是仅仅一种，而是不同地方的人，不同阶层的人，口音上都有差异，虽然初读她作品的人对此或许会感到错愕，但这的确是一种十分准确生动的再现当地风土人情的手法。我在读这些别具一格的对话时，能够深深体会到那种浓浓的苏格兰风情。

就推理情节而言，整部小说的架构可以看出Sayers的精巧之处，比如开头就通过Lord Peter之口指出案件的关键点――一件丢失了的东西，而这件东西是什么呢？作者却卖个关子，按下不提，同时用挑战读者的口吻说明，聪明的读者必然已经知道这件东西了，这种独特的破案交互形式，在当时而言也算是另一种创新吧。接下来小说就多线并进，证词交错，说来可以算是我读得最晕的一部Sayers小说，但读到最后却又不得不叹服作者思路的缜密：五名警探分别提出五个可能，都在某种程度上符合掌握的证据；最后则是Lord Peter酷酷的陈词，直指要害，一举揭出凶手的身份和手法。

尽管《五条红鲱鱼》在网上的评论有褒有贬，但在我看来它绝对是一部Sayers的经典，尤其可以算代表其中期作品的一部转型之作，Sayers的推理小说，由此从前期的更重视推理实证，而转向后期的更重视场面、人物及情节等小说(Novel)的基本因素。

不过呢，这部小说多少算是Sayers的另类作品，有兴趣了解Sayers的朋友，建议不要把这部书放到第一本来读，可以在了解了她小说的基本特点之后，再回过头欣赏这篇小说，则必有不一般的收获。


[此贴被石门居士于2005-10-31 14:27:04修改过] （编辑：moyuzhai）